他不明白在氣什麼。
尤其是現在,疏白在為維斯求情,還有對他說話時的嫌惡厭煩......
其實自景斕帶疏白回來開始,就沒見對方很討厭什麼,就算下人幾句牢騷他也一幅不痛不癢仿佛沒有心似的。
曾經景斕甚至打趣過,
“疏白,泥人都有點火氣,你怎麼就不生氣。”
樹蔭下,斑駁的光透過樹葉落在少年的臉龐,他抬起一雙妖物般白色的雙眸,靜靜地看著他道:“我不在意。”
不在意所以不放心底不會生氣。
景斕見狀笑著攤了攤手,“好吧,你不生氣那總該討厭他們吧。”
疏白聞言隻是看向不遠處曾私底下說過他的侍從,他看了許久後,淡淡道:“沒必要。”
這個侍從觸動不了他的任何事情,也影響不到任何,對他來說就像是路過的螞蟻微不足道。
景斕見狀也沒再問,隻是牽過他的手,“走吧,用午飯了。”
疏白順從的握著他的手跟在他的身旁,或許覺得自己剛才的回答有些敷衍,便補充道:“域主,討厭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嗯?怎麼說。”
“討厭是任何事情都補救不了的。”疏白輕皺了皺眉,似乎想了下緩緩道:“我暫時想不到誰能做下一件讓我認為無法補救的事情。”
隻要不是無法補救,就說明‘討厭’的情緒是有回轉的餘地,既然如此疏白就不會在這樣的情緒上浪費心情。
景斕聽了,似乎輕笑出聲,他抬手揉了揉疏白的腦袋,溫聲道:“你這想法倒是有意思,讓我有些好奇疏白以後會討厭什麼樣的人了。”
疏白想了下,“或許是很壞的人吧。”
“很壞能有多壞。”景斕沒忍住笑了笑,似乎帶了點嘲諷。
他意味深長道:“你不討厭我
......就好了。”
看著疏白低垂的眼簾下,眸中隱約透出的厭煩,景斕似是陡然回神,剛才的怒火也莫名熄滅些許。
他湊近些許,幾乎貼到了疏白的臉上,嗅著鼻尖縈繞的冷冽香氣,他鬼使神差道:“如果我把童笙趕走,你還會留下來嗎?”
疏白一頓,看著他道:“這是你的條件嗎?”
他留下來,就放維斯走。
瞬間,景斕就知道他誤解了,但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他順著答了下來,“對。”
疏白靜默片刻,“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就算暫時將他留下,隻要還能動他就會不顧一切地選擇離開。
這話出口的瞬間,景斕再次感到情緒忽然的波動和不穩定,他深吸一口氣,“就算我讓童笙走也不行?”
“是。”這次疏白不再遲疑,“我不會再喜歡你的,域主。”
肯定的話出口的瞬間,再次燃爆了景斕的理智,他突然扯住疏白的領口,在對方尚未反應下狠狠一扯!
‘刺啦——’
布料被硬生生拉扯開的聲音刹那格外清晰。
“你......”疏白一驚,景斕在瞬間已經壓了下來。
他死死抓著疏白的褲沿,冷笑道:“我給過你機會了。”
“維斯你也彆想救了!”
疏白輕吸一口氣,麵對景斕突然的舉動,他冷靜地有些可怕,在對方低下頭想親吻他的脖頸時他猛地抬起膝蓋狠狠頂在了對方的腹部。
“嘶——”劇痛傳來的瞬間,景斕不僅沒躲甚至更死地將疏白摁在了原地。
瞬息間兩人過了幾招,景斕無一不是將人狠狠壓製,最終他摁著疏白的肩膀將人壓在地上,輕喘著氣嗤笑道:
“你都是我教的,怎麼可能打贏我?”
疏白仰頭倒在地上,額頭隱約冒出細密的冷汗,他緊抿著唇許久後輕聲道:“沒錯,把我帶回去的是你,教導我的是你,向我示愛的是你,出軌的也是你,用我的名義為童笙打造珍寶的更是你。”
“你了解我,你該知道就算你變心了,隻要跟我說明白跟我和平分手,我們依然能做朋友能有聯係,唯獨......”他道,“你不該給我看到你這樣的一麵。”
“哪怕你用維斯來威脅我,景斕,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永遠不會想留下來,更不會喜歡你。”
他一字一句道,每一句都那樣決絕,看著景斕的目光卻很平靜。
似乎,這人再也不能觸動什麼。
刹那間,景斕停住了,隻覺得心口在一瞬間似乎彌漫過細細密密的疼痛,但又很短暫。
那種痛感清晰地令他頭皮發麻,卻好像燕過無痕般消失的極快,留下一陣陣空洞感。
他垂著頭,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沒發覺的乾澀,“你知道了?”
“其實你隱瞞的手段並沒有多高超,甚至你根本就沒用手段。”疏白道,“隻是,以前我是相信你的。”
‘像下人嫉妒你’這樣愚蠢的借口,恐怕隻有景斕才說得出口,而恐怕隻有疏白才願意信。
景斕呼吸似乎更重了些。
是,他從來不懼讓疏白發現真相,畢竟他根本不在意疏白不是嗎?
但在疏白真的在他麵前將真相撕開地刹那,他頓覺有些煩躁。
‘不喜歡’‘不想留下’幾個字眼不停地在他腦中衝撞,將他煩躁地情緒逐漸拉到了頂點。
他看著疏白的臉,隻覺得腦中緊繃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盤。
‘砰!’他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
拳風從疏白的臉龐擦過,皮膚上緩緩出現一道細如刀割的裂口,暗色的血液從細小的傷口劃了出來。
疏白沒有反應,目光安靜地凝視著。
就在下一刻,大門陡然被敲響了。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