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懷疑(1 / 2)

誘枝 相吾 4575 字 9個月前

燒了納妾文書,王清正算是徹底與嵇照康撕破了臉。

嵇照康卻不甚在意。

陸老爺聽了反而心跳突突,太子?這怎麼又牽扯上了太子呢?

對他們這些小民而言,皇城中的貴人是比天上的明月還要遙遠的存在,哪能輕易見到?可嵇照康方才提起太子時,語氣稱得上熟稔。

陸老爺有心一問,但見嵇照康麵露倦意,想他今日才回越州,又處理了好些事,應當乏累了,不好多問。

於是陸老爺轉而吩咐卻玉送嵇照康去休息。

院子還是那個住慣了院子,與望山院隻隔著一條小徑,嵇照康站在石階上,可以看到望山院燈火通明。

嵇照康想不起從前他有多少次,站在一樣的石階上,從這裡默默地看著望山院。

有時他可以看到嵇照雲笑語盈盈地走出來,腰間多了個陸咬枝新繡的荷包,有時便什麼都沒有,連那一剪映在窗紙上的倩影都沒有。

夜露沾得他青衫濕重,回到星河苑,嵇照康看著濕了的衣袍和鞋襪,不自禁地也要反問自己一句,究竟是為什麼要這般做。

這個問題往往是沒有答案的,因為下一次,他總還會去做。

嵇照康站在石階上,想起往昔,微微有些失神。

卻玉提著玻璃球燈,試探道:“公子可要去見見姑娘?”

嵇照康提步換了個方向,朝星河苑走去,道:“不用了。”

*

陸咬枝是早起後,方才從卻玉的嘴裡聽到了昨晚的事。

她有些錯愕。

‘嵇照雲’打傷王衙內的事,她預想落不到好處,但因為已經被王衙內糾纏太久,她早已做好隻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準備,因此並未有太多的膽怯,隻是覺得那把懸在脖子上的鍘刀終於要落下,反而有幾分心安。

她與‘嵇照雲’撒嬌,一來確實是許久未見,太過想念,二來也是覺得大限將至,想與愛人好好耳鬢廝磨一番。

隻是事態出乎她的意料發展著,‘嵇照雲’克製冷淡,拒絕了她,卻又一聲不響,幫助了她。

她很明白最後王清正話裡的意思,原本‘嵇照雲’還算有後路可退,現在王清正算是徹底把‘嵇照雲’也恨上了,絕不會輕易繞過他去。

‘嵇照雲’能為她做到這地步,應當心裡還是有她的,昨晚的冷漠隻是因為有要事處理,因此沒什麼興致吧。

陸咬枝不確定地想。

正好卻玉取了幾套衣服叫陸咬枝選,陸咬枝抬手定了更明豔的那套裙裝。

於是陸咬枝身著暈錦春衫,將玲瓏的身骨收攏之中,袖子底下露出一截戴著翠玉手鐲的細瘦手腕,手平靜地搭在膝蓋上,水紅刻絲福紋素軟緞石榴裙從她曼妙的腰身垂落撒開在她的腳邊。

她坐在那,便如綠葉叢中輕柔綻放的一束晚香玉,碧玉秀榮,靜放幽香而不自知。

卻玉舉著鏡子照給陸咬枝看:“姑娘真是好看極了。”

陸咬枝羞澀地扶了扶發鬢,女為悅己者容,‘嵇照雲’回來了,她願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給心上人看。

梳妝完畢,陸咬枝便去清風堂用膳,走到小徑岔路時,正遇上嵇照康。

他青衫落拓,俊秀挺拔,望過來的那眼,劍眉星目,豐神俊朗。

陸咬枝站定了步子,等著他走過來:“照雲。”

嵇照康眼眸微動,輕輕應了個‘是’。

陸咬枝與他並肩而行。

嵇照康比陸咬枝要高許多,要並肩而行,需得嵇照康遷就的步子,陸咬枝用餘光掃了掃兩人幾乎齊成一線的肩膀,心底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

“昨夜的事我聽說了,照雲,謝謝你。”說完陸咬枝便有些愣住,她不明白忽然之間,為何她會這般客氣地對‘嵇照雲’說話。

好像此時她麵對的是嵇照康。

還沒等她思考出所以然,嵇照康已道:“應該的。”

嵇照康的話語裡有些失落,隻是陸咬枝並未聽出,她滿心滿眼的隻被‘應該的’三個占據。

難道在‘嵇照雲’眼裡,幫助她,隻是個必須要做的義務嗎?

‘嵇照雲’從不是這樣的,小的時候,他當她是妹妹,上到抄作業賣糖葫蘆,下到打架逞能,都義不容辭,等到後來,他便揉著她的臉:“枝枝的事,就是我的事,枝枝要是心疼我,”他指著臉頰,湊了上來,“親我一口就是。”

嵇照康正經,性子不隨他的雙生兄長,若是被他撞見,必然皺著眉頭,道:“登徒子。”

嵇照雲大笑,卷著書在嵇照康頭上敲了一下:“等往後你遇見了心上人,再來和我說這話,呆子。”

心愛的人總是無時無刻不想黏在一起,隻有不懂情愛的木頭呆子才會這般不解風情。

嵇照康克製地望了陸咬枝,將書從嵇照雲手裡抽走,麵無表情地走開了。

所以,若‘嵇照雲’還愛她,他又怎麼會說得出‘應該的’這三個字來?

陸咬枝有些心慌。

偏巧用早膳時,陸夫人竟當著所有人的麵,問起了嵇照康的婚事。

她的想法很簡單,王衙內的糾纏已成為了陸府的噩夢,嵇照康自願上船,與他們利息相連,既然如此,何不順勢而為,再給陸咬枝添一層保護罩,直接促成兩人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