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黑貓一驚。
沈歸鴻雖然實力不及林藏錦,但也是萬劍宗乃至整個雲川落數一數二的劍道天才,不但天賦異稟,且風評極佳,關於他的各種美談,在雲川落幾乎人儘皆知。
歲晚青很能理解玄落的心情。
換做年輕時的他,若是突然聽說一位風雲人物的隕落,也少不得惋惜幾日。
“此事若是當真,怕是在萬劍宗內部都瞞得死死的,你怎麼這都知道?你前幾日去過離華殿……莫非是溫遠舟告訴你的?”黑貓皺眉道。
歲晚青眸色漸深:“溫掌門自身難保,此事他多半也不知道——我猜的。”
黑貓強忍著沒罵他,憤懣道:“你嚇著吾了!吾還以為沈歸鴻真死了……”
歲晚青沒說話,轉過頭默默看著它。
黑貓眨眨眼,看了看他深沉的表情,又想到此人向來一副什麼都猜得出的模樣,不禁油然而生一股寒意,遲疑道:“不會……真死了吧?”
歲晚青收回那道陰惻惻的目光,換上他慣有的溫潤做派,輕輕揉了揉玄落的腦袋,衝它伸出手,微笑道:“倒也未必如此,不過是我在擅自臆想罷了,此事尚待證實——落落,你願意陪我同去一睹真相嗎?”
黑貓輕哼似的叫了一聲,抬起一隻前爪,與他擊了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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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潮濕的密室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新舊不一。
清逸取下一條質地獨特的鎖鏈,愛撫般輕輕摩挲著每一根鏈條,又略微俯下身,放在林藏錦的身前比劃了一下。
汗珠順著林藏錦的長睫滾落而下,使他不得不眨了下眼。
他站在清逸身前,垂頭不語。
清逸上下打量著他的模樣,忽然爽朗地大笑起來,將手裡的鎖鏈放回去,拍了拍林藏錦的後背道:“好徒兒,你慌什麼?又不是給你用的。”
林藏錦的姿勢僵硬了些許,衣袖下的手慢慢攥緊。
“你的意思是……那日看見歲晚青中毒已深,便沒有對他動手,沒想到幾日後他竟又恢複如初了?”清逸背手而立,目光沉沉地看向林藏錦,神情若有所思,“怪不得這些時日我能控製住溫遠舟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我說呢……溫遠舟那個廢物從哪兒找來個來路不明的家夥,如此看來倒是我小瞧了他。”
林藏錦抬眸,低聲問道:“那師父有何指示?”
清逸朝他一擺手:“不急,為師倒要看看這個歲晚青到底想做什麼。”
他轉過身,看向牆上掛著的刑具,那張年輕俊朗的麵頰上露出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為師並不想濫殺無辜,不過他若一定要與為師作對……那你便請他來這裡坐一坐吧——這間師父留下的煉器室荒廢已久,是時候派上點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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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劍山禁地外,幾個守著結界的弟子忽而被一道黑影擊倒。
黑貓躍至結界前,伸出爪子碰了一下那道結界,很快便被一陣極強的靈力彈了回來,它又看了一眼那偌大的結界,放棄了直接硬闖的念頭,轉頭朝身後喊道:“喂,你怎麼還不過來,這玩意吾可不會破!”
歲晚青撣去衣上的塵埃,不緊不慢地從山石後頭走上前來,順帶打了個哈欠。
他隻看了那陣法一眼,便輕車熟路地摸清了整個法陣的脈絡,低頭對玄落道:“把你爪子伸出來。”
玄落將貓爪放在他的麵前,歲晚青便抬手在它的掌心畫了一道繁瑣複雜的圖紋,道:“此為破陣之印,以靈力催動,放在結界前即可。”
玄落照做,那結界果然對他們開啟。
它跟在歲晚青後頭進了禁地,回頭看了眼自行封閉的結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靈力未散的掌心,一時覺得這陣法之道很是神奇,於是蹭了蹭歲晚青的衣角道:“好玩好玩!喂,你怎麼推算出來的,教教吾唄?”
歲晚青笑了笑,半真半假道:“這裡的結界幾萬年前就是這樣,如今分毫未變,我又何須推算,記住這破陣印怎麼畫不就行了。”
玄落失望地耷拉了耳朵,自覺不該過於高看一個毫無修為和天賦的凡人。
一人一貓往前走了一陣,便看見不遠處立著一座巨大的洞窟。
玄落看著那座散發著陰森氣息的洞窟,後知後覺地發問:“忘記問你了,這萬劍山的禁地裡到底有什麼?”
“這是一座……墓穴。”歲晚青平靜地向它解釋完,在洞窟的石門上摸到一處機關,輕輕向裡一按,石門便劇烈地晃動起來,“轟”的一聲從內打開。
漫天塵埃揚起,歲晚青抬袖掩麵,依然被嗆得咳了幾聲。
玄落倒是絲毫未受影響,睜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洞穴,又一次無法理解人修的行為:“不就是個墓地,至於整得這麼大陣仗麼?”
“這可不僅是墓地……”歲晚青凝視墓穴深處,眼神中有些渺遠之意:“還是萬劍山各代前輩們的劍塚。”
玄落聽到這裡,終於眼前一亮,激動得險些跳起來:“那那那!雲川落那把傳說中的劍祖名劍也在這裡了?”
歲晚青一步踏入洞穴,感受到洞穴深處傳來那久違的共鳴。
“是啊,天意劍……就在此地。”
當年出於他手,曆時十年鍛造而成,又被他親手送給那人的天意劍。
——就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