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路燈的肮臟街道，似乎終於在此刻發揮了一點作用，陳珂拉著關鵬狼狽前行，穿梭在黑漆漆的小巷子裡，也不知道雞飛狗跳地撞翻了多少東西，跑過了多少裡。

他們一路逃回宿舍樓下，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關鵬抬頭看陳珂，血跡已經乾涸，凝固在身上，月光透過陰冷的筒子樓縫隙灑下來，顯得格外可怖。

他皺著眉看他：“你怎麼了？”

陳珂哆嗦著，一言不發，雙手撐著膝蓋，佝僂著身體，眼光直直地望向地麵，嘴裡麻木地不停念叨著：“殺人了……殺人了……”

關鵬臉色一沉，把雙手搭在他肩膀上，猛地將他搬了起來，低聲道：“陳子，你冷靜點，到底怎麼回事？”

陳珂仿佛聽不到他說話一般，臉色灰白嘴唇有些發烏。

關鵬便沒有再逼問他，隻是抱著手擋住光亮，縫隙裡陳珂又將身體埋了下去，雙手撐住了膝蓋，不住地喘息著，像是病入膏肓的患者。他的雙眼因充血而通紅，張著嘴，謔謔地像是午夜的狼。

半晌，陳珂終於緩過勁，這才慢慢地抬起身來：“鵬子……這次估計真出人命了……”

原來陳珂送走了露露和關鵬便一路走進巷子裡找看上眼的女人，卻正好碰上了那日在C&E看到的幾個保安結伴過來招雞。

幾人與陳珂一打照麵便二話不說大打出手。

陳珂“啪”地吐了口血沫，摸著爛掉的嘴角道：“MD，四個人揍老子一個人，老子打架是不如你，但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然後又忽然沒了聲音。

他捂著臉，靠著牆壁漸漸滑了下來，在牆角縮成一團，痙攣了起來，似乎忍著痛。

在良久的停頓之後，他又開始了講述：打架事件直接升級，有人掏了刀子。

陳珂把手伸了出來，右手手掌處血液橫流，外翻的皮肉猙獰地喧囂著。

“幸好老子手上套著旁邊撿來的鐵皮子，草，不然老子這隻手就費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關鵬猛地上前抓住了手：“你不要命了！走！去醫院！”

陳珂擺擺手：“不成，我可不想因為這樣就被逮進去！宿舍裡說不定也回不去了……”

關鵬臉色一沉：“如果不去醫院就直接回宿舍！我原以為你沒什麼大礙，卻沒想到這麼嚴重！”

陳珂拗不過他這才回了宿舍。所幸關鵬他們在外麵跑生活，買了些常備的傷藥，原本隻是作簡單的應急儲備，沒想到立馬就派上了大用場。

第二日是他們上班的首日，關鵬本想勸陳珂休息，但到底還是放棄了。當陳珂鼻青臉腫，手上裹著繃帶跟關鵬一起走進夜色的時候，白經理照常是不怎麼出來的，隻是叫他們到癩皮那裡報道。

癩皮一看陳珂便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兄弟，怎麼幾天不見就這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