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翠美轉身便從被子裡拿出了早早藏好的刀,趁手的菜刀沒找到,隻好拿了水果刀。
刀鞘被扔到一旁,刀尖直直地指著章如晨的鼻子。
“給我錢,不然我殺了你!”
照顧媽媽這麼久,最體諒媽媽不容易的人,好像是她章如晨吧,卻被如此對待。
刀尖直指,真是越發心寒。
章如晨嘲諷地笑了一聲,更多是在笑自己不值得。
朝著刀便走過去,一把抓住媽媽拿著刀的胳膊,把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頭骨很硬的,這把陶瓷水果刀不一定能紮過去,往大動脈紮,”又把刀往下移了移,指著心臟,“心臟也可以,我會死得很快。”
繼續往前走著,刀尖慢慢紮破了衣服,任翠美的手一抖再抖。
章如晨抓著媽媽的手,一點點往心臟逼近:“來呀,不是要殺了我嗎?動手呀!怎麼不敢了!殺了我呀!正好幫我從活著的苦悶中解脫,來呀!殺了我啊!”
任翠美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章如晨,嚇得最後竟是連刀都拿不穩,刀直接掉到了地上。
任翠美隻是想要錢去打麻將,這段時間她已經輸了很多了,賒了很多賬,再不還的話,就不讓她玩了。
卻沒成想到,章如晨瘋起來更瘋。
章如晨撿起刀,著迷地看著這把水果刀,和手術刀有些相似的外表,那是她在夢裡都想握的東西。
“你知道皮膚破損會怎麼樣嗎?”像是對還沒嘗過血的水果刀說,更是對任翠美說。
“會這樣。”
章如晨用右手拿著水果刀,一刀接一刀地往左胳膊上劃去,血珠瞬間便從傷口擠了出來,滴滴答答地爭先恐後,往任翠美的身上掉落。
任翠美此時被嚇得臉色慘白,有些血順著她的身體,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一路流在她坐著的被子上。
“忘了告訴你,這種事情,我在初中就做過了,我熟悉地很,一點都不疼。”
“初中沒勇氣去回擊劉秀萍,我現在也沒勇氣傷害或者離開你。”
“比初中多活了好幾年,我還是一點沒成長,被人傷害了,我還是隻會傷害自己。”
“我隻是個沒用的東西,我真是個沒用的窩囊廢啊。”
眼淚又是滑落,她真是為自己悲哀。
懶得去包紮,便任由血液從她的身體裡離家出走。
流得越來越少,慢慢開始結痂,地上的血跡到處都是,卻還得她去收拾。
可悲在她的心裡越來越大。
她真的為自己不值,眼淚又要沸騰。
沒必要流淚,便抬手扇了自己兩巴掌,想要抑製住哭的衝動。
卻把眼淚扇了下來。
乾脆嗷啕大哭,還嫌不夠,便連掰帶踹,打斷了墩布的杆。
任翠美趁章如晨不注意,爬上了窗台,打開了窗戶。
“把錢給我!不然我就跳下去!”赤裸裸的威脅。
章如晨看著她,和媽媽在僵持。
章如晨不信她有跳下去的勇氣,任翠美也不信章如晨會對她置之不理。
“把錢給我!”任翠美邊嘶喊邊伸了一條腿出去。
“彆跳!”章如晨更是嚇了個半死。
“跪下!我讓你給我跪下!”
章如晨不敢不聽,連一秒都不敢耽誤,慌忙下跪。
“給我道歉!”
“對不起。”如蚊蟲般的聲音發出,章如晨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該道歉。
“道歉!”更大聲地怒吼。
“對不起!”回給她的,是一聲更尖銳的聲音。
“把錢給我。”
章如晨翻翻找找,把所有的現金都掏了出來,隻悄悄把那張爺爺最後給她的錢藏了起來,剩下的都推到了媽媽的腳下,隻要她下來就能拿到。
“還有手機、銀行卡。”任翠美仍然嫌不夠,繼續要到。
章如晨不情不願地給了她,臉皺成了一個包子,真不想給啊,她的錢倒無所謂,但萬一瞿妍卓的錢也被拿走怎麼辦?
“密碼!”
“******”老老實實地說出口。
任翠美手腳很快,轉錢的時候露出的貪婪笑容,讓章如晨添了一絲恨意。
微信的錢全轉走,支付寶的錢也全轉走,手機便丟給了章如晨。
“銀行卡密碼!”
“和手機的一樣。”開口仿佛行屍走肉,自己累死累活賺的錢,就丟在了賭場上。
不過任翠美隻轉走了章如晨卡上的錢,拿著瞿妍卓給的卡看了又看,問道:“這是什麼。”
“公交卡。”章如晨撒謊道。
“你是不是當我傻?”任翠美嘲諷地看著她,“這該不會就是那個女的給你的卡吧?上麵還有小人?一看就是假的卡,被人玩了都不知道吧?蠢東西!”
便把瞿妍卓給的卡丟給了她,挨罵也好,好歹保住了瞿妍卓的副卡。
任翠美心情很好,從窗台上回到家的水泥地上,一張一張地撿起,邊撿邊哼歌。
拿著錢便去把臉洗乾淨,又換了一身沒有血跡的衣服,出門去了麻將館。
章如晨確保她走了,才敢小心翼翼地點開親密付,還好,都在。
但不能再繼續在了。
收拾好一切的爛攤子,唯獨沒收拾自己的傷。
第一次花親密付的錢,買了一張去首都的票。
去見瞿妍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