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第一次被隊友們如此嚴肅地用目光歡迎,生生刹停了往前邁的步,有些無措地舉起了手。
和著話音,他的手在空中僵硬地擺了擺,麵上嘴角咧開,綻放了一個同樣僵硬的笑。神情尷尬。
“…你們這是……?”
他的眼睛在室內很快遛了一圈,最後停在寧時恩這個生麵孔臉上。
他的聲音也停住,好像鐵了心要等他注視著的人說話。
但任先覺得新隊友是個內向靦腆的人,他擔心他被置於這種情景之下,會為難。
“噢,我們在聊天呢!”
他搶先替他答。
“說到了練習結束去超市買零食。”
“我零食吃完了,竺雲,你有什麼推薦嗎?”
來人正是昨天任先誇張化表達不慎被拉踩的主人公之二,隊內門麵竺雲。
他這時見到任先,並沒有算賬的意思,甚至,他早把自己昨天被比較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僅記住了團裡添了個新人。
其實看他打扮也不難發現,這家夥對於外表並不在意。
他穿著隨意到敷衍的地步,頭發是半月前發布個人出道片時染的,出門前隻簡單梳了梳,現在還有點亂。
因為竺雲對自己的相貌有絕對的自信,他可是從小被誇到大的俊小夥,他聽過數不清的讚美,見過在看到他時無數驚豔的眼,在青春期更不知被多少小女孩塞過情書……
他不需要去刻意維持他的外貌,他的好皮囊就像學霸的好腦子一樣,從不需要掛在嘴上說。
他就是有。
像呼吸一樣尋常。
所以竺雲早對寧時恩這個人好奇了。
比起其他隊友的危機感、嫉妒心、敵意一類的情緒,對於這個新隊友,竺雲倒沒那麼抵觸,相反,他非常期待與他見麵。
他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竺雲自恃美貌,好奇新隊友究竟多好看,才會讓任先斬釘截鐵說“門麵要換人”。
而現在,那人就站在他對麵。
確實。
長得很好看。
竺雲在心裡客觀評價。
他是幾人裡正兒八經的“學院派”,現正就讀於某知名電影學院,學的是表演。
於是自認是最有藝術細胞的人,眼光也格外挑剔。反正,能被他認可的人不多。
可任他左看右看,還真沒從新隊友身上挑出什麼毛病。
確實好看。
竺雲眨巴了兩下眼睛。
他發現這人氣質蠻獨特,身段也好。
“你學過舞蹈?”
一個問句忍不住就冒了出來。
有點冒昧。
竺雲說完自己就意識到了。
但是說都說了,話也不可能憑空收回,他看著他,對待他的答複。
“…沒有。”
寧時恩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不知姓名的同學是在同自己說話。
問他的問題也是古怪。
寧時恩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問這個,但是他確信段勝虹不可能支持“他”的任何興趣愛好,她巴不得“他”是個廢物。
“我沒有學過舞蹈。”
寧時恩說著,就感覺有點不自在了。
這一屋子人恐怕隻他沒有接觸過舞蹈。
“哦。”
那粉發少年聽了也沒有特彆的反應,僅是點了點頭,挪著步子進了室內。
鏡子前的林易已經開始練習舞蹈動作了,任先也沒什麼和他搭話的意思。
竺雲看了倆隊友,最後目光又定格在寧時恩身上。
他發現寧時恩被任先攬著肩。
那條粗壯的臂膀緊緊錮著他的身軀,從脖後繞至胸前,巴掌蓋住肩膀。
五指張開,用力收攏。
是抓緊的姿勢。
竺雲虛眯著眼。
一隻振翅欲飛的鶴。
有雙手伸出來,從背後攥住了那一對漂亮的雪白羽翼。
像囚鳥。
竺雲去看寧時恩的臉,少年細而彎的眉蹙著,模樣有些不適,似在極力忍受什麼。
他不喜歡。
竺雲突然就看攬著寧時恩的任先不順眼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走過去,插入了兩人間還未結束的對話。
“我叫竺雲。”
他牽住了他空落在一邊的手,想“救”他出去。
有點涼。
柔軟的,很滑。
竺雲的手指忍不住在上麵摩挲了一下。
他手中的手輕輕抽動,似是不喜他的動作。
竺雲抬眼看那人,果然發現他蹙著的眉更深。
一種難言明的喜悅感從他的心臟處擴散開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竺雲忍不住笑。
“寧時恩。”
他聽見他的聲音,他說了他的名字。
竺雲激動起來,“我有一個課程作業,有關藝術創作方麵。”
他緊緊盯著眼前那張臉,貪心地用目光描繪上麵的每一個器官的輪廓,企圖分辨細微的變化幅度。
“我現在有靈感了。”
“寧時恩……”
他叫他的名字,將這三個字放在嘴裡咀嚼,然後去同那雙詫異不解的眼對視。
“謝謝你。”
竺雲唇邊的笑容很大。
除了他自己,此時沒人知道他打量著寧時恩在想什麼。
當然,很快也沒人再關心這件事了。
因為練習生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頂著頭白毛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