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身邊市井男子的八卦新聞,他雖然覺得好笑,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少女的身份非同凡響,單是那一身水衣就已經價值不菲。不過畢竟於己無乾,他也隻是當成一場熱鬨來看。
隻片刻,少女換了一身杏黃的羅裙走了出來,頭發簡單的用絲帶係了,因為暖和起來,臉上有了些血色,越發令人覺得明豔不可方物。“多謝各位大哥照顧,這邊謝過各位。”一群男人都紅著臉,連稱不敢,隻有他帶了一臉看好戲的笑容,眼神似乎盯著少女,又似乎飄忽不定不知看著何方。
氣憤的又瞪了那男人一眼,磚頭對著船娘嫣然一笑:“謝謝姐姐,我就在這裡下船了。”
船娘應了一聲,撐船靠了岸,她連忙抬腿一跳,上了岸回頭對著站在船頭仍然意義不明微笑的男人做了個鬼臉,回頭嗖的一聲鑽進人群裡去了。
船又前行了一段,已經漸漸的到了城西的富貴區。船上的客人基本已經都下了,終於在一座大宅院前麵他讓船娘停了船。
這是一座很普通的富人的居所,門前有一個塊不小的前庭,一般是為了應付來往的官戶人家用來在進門前上下船所用。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門。麵前的正門卻沒有開,一邊的側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仆役走出來,對著他行了禮,走上前來。
“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欲求見何人,主人並未囑咐今日有約,還望明示,我等好為公子通傳。”
他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好的莎草紙,鄭重的放在仆役的手中。
“隻需告訴賢主人,有故人求見。”
仆役雙手捧好東西,對他鞠了個躬,麵對著他退了回去。直到退到門口方才轉身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不過片刻功夫,正門忽然洞開,一身華服的男子站在門後,身後是十數名跪在地上的男女仆人。
“不知公子會回城,我倒是怠慢了。”
淡然一笑,走進屋內,無視麵前的一眾男女,駕輕就熟的向內屋走去,男人連忙回身跟上。
“你知道我向來不講究這些虛禮,叫他們都下去吧,人多反倒不方便說話。”
身後的仆役們立刻停下腳步,隻剩兩人慢慢的往宅院深處走去。
“近兩年先生可好?”
“很好。”
“想也是好多了,心願將償,必然不再鬱結。”
男子聽到這話臉色大變,停下腳步站在原地隻是驚惶抬起頭來。他回過頭看著男人慘白的臉,冷笑一聲。
“曆代家主的夙願將得償,你何苦擺出這樣一幅樣子。瞞得住彆人,難道瞞得住我麼?”
說罷轉身獨自走去,不再理會身後呆滯的男人。
最後在一座玄黑金屬門的前麵,他停了下來,院中懸掛著一麵銅磬,旁邊放著一柄銀質的敲杆。他走上前去,提起敲杆,正要碰到銅磬,屋裡的人忽然開口了。
“你何時也和他們一樣玩起這等虛禮了。”
他啞然失笑,隨手把銀杆放下,在院中坐了下來。
“先生既然喜歡這調調,學生陪著玩一玩又有何不可。”
“哼,幾年不見,你越發貧了。”
“學生不敢。”
這片院子這時才顯得奇特起來,猛一走入四處光明如常,讓人產生錯覺,過了一陣細心下來觀察,方才發現原來四周都是數丈高的高牆,頂上卻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一道陽光直直的照射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把整個院子照得透亮。
“你這次回來的倒巧,我自信還沒有倒露出馬腳到這城外的人都看得出來的地步。”
“先生天縱之才,學生豈是看得透的,隻是天下許多事都逃不過一個巧字。”
“嗬嗬,你過謙了,你師傅把你托付給我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惹的。隻是你和你那師傅一樣是個恬淡性子,否則你今天沒有命在這裡與我說話。”
“看來學生倒要多謝先生了。”
“不言謝,若有一日你站在我柴家的前路上,我一樣會殺了你。”
“先生相信會有那麼一天?”
“怎麼不信,你自己也說了,天下逃不過一個巧字。”
兩人都輕輕的笑起來。屋內忽然傳出一聲脆響,剛才還呆滯在屋外的男子走進了院子裡。
“你下去歇息吧,後天是豐年祭,留你下來看看,也是彆處難得一見的勝景。”
他站起身,笑著行了禮,轉身退了出去,那男人在門口張了張口,卻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跟著退了出去。
當腳步聲慢慢遠去,那扇金屬大門忽然在吱嘎聲中打開。一道身影站在屋中的陰影裡,陽光一絲也照射不過去。凝固的黑暗裡,隻有一雙瞳仁靜靜地發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