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份 4.3 王朝最後的喪鐘……(1 / 2)

星辰 Ocean Stars 安若以寧 5019 字 10個月前

同時西禁苑左掖門

西苑的兩營羽林軍此刻已經全部投入了戰鬥,並且在左掖門前一百五十步立起了盾牆,而左掖門的城樓上也安置了神臂弓,謀反的軍隊被阻擋在陣前暫時無法前進一步。雖然三百重騎並不懼怕弓箭,再大的箭勁對於重甲騎兵來說都隻不過是毛毛雨,但是盾營的存在,成為了阻礙。重騎不善衝鋒,更不能拉起馬踏碎盾牌,而盾後的槍陣更是騎兵的克星,雖然重甲的保護之下,槍本身不足以傷害到騎兵,但是巨大的衝力會將騎兵推下馬,而不論是重裝戰馬的踐踏還是敵人的鋼鉤,落馬的騎兵隻有死路一條。

而弩雖然便於使用,勁道在一定距離內也更強,但是它的射程卻是軟肋。羽林軍的神臂弓的射程是二百五十到三百步,而且是在城樓上居高臨下,有時候甚至能夠射出三百五十步遠。那些箭幾乎直射到中陣才不甘心的落下來。

這瞬間的壓製,給了羽林軍喘息的機會,他們開始漸漸的將盾牆前移,每推移十步就停下來整頓陣型,而同時,反軍的陣中也喧囂起來,片刻之後,一堵巨大的木牆樹立起來,其後大量的兵勇正在配合工匠拚接零件。那是一座木城樓。

城樓上的神臂弓首先發現了危險,於是迅速的把目標轉移到了木城樓上,但是工匠和搭建的士兵都躲在樹立起來的木牆背後,即使偶爾射到不小心露出來的士兵的手臂或者腿腳,也立刻有新的補充上去,木城樓一點一點的在豎立起來。而另一方麵,由於神臂弓轉移了目標,前陣的壓力頓時大減,因此在重騎兵的掩護下,少量的弩手開始推進,一部分神臂弓迅速的將目標轉移過來,但是弩手都躬身藏在挨得極近的兩匹戰馬的鎧甲之間,弓箭都打在騎手或者戰馬的身上,絲毫傷不到弩手。走到盾牆八十步外,整個重騎隊停了下來,亮出圓盾,相互疊放在身邊騎手的肩膀上,瞬間就成為一座鋼鐵的壁壘,弩手們都站了起來,從圓盾的下沿探出弩機。

然後陣中傳出一身高呼:“月!”所有的弩機應聲將頭仰起三寸,然後又是一聲:“引。”一陣弓弦機括的咯啦聲響起,最後一聲:“放!”呼的一陣爆響,一片黑壓壓的箭羽劃著半月形的曲線越過重盾射入羽林軍的後軍之中,頓時一片慘叫響起。但也隻是瞬間,羽林軍方陣做出了反應,後方的槍陣開始變化,原本第一隊的槍支下移,第二排,第三排的長槍也都從盾牌的縫隙中伸出來,整個隊伍化作一座巨大的衝車,開始緩慢的推移。騎兵陣也開始後退,但是弩手們並沒有停止攻擊,騎兵們搭著彼此的手臂也沒有放下,滿場都是慘叫和箭羽射在鋼鐵上的鏗鏘聲。

而此時後方的木城樓基本已經立好,幾名身著重騎兵重鎧的士兵在眾人的協助下爬上城頂,開始搭建箭樓。雖然重騎仍然再後退,但是叛軍的整個陣型已經開始前推,木城樓則是在大車上搭建的,這時候也在士兵的推動下緩慢的前移。更多的神臂弓放棄了對木城樓的攻擊,轉而瞄向推動大車的士兵,但是倒下去一個人,立刻又有新的人填補上來,木城樓始終沒有改變位置,在中陣緩慢的隨著隊伍的步伐推進著。

片刻後,重騎隊與本陣重新會合,弩手們迅速後撤,在隊伍中穿梭,繞行到木城樓後方,攀援而上。然後木城樓上無數的箭矢射入羽林軍後陣,無數的槍兵被射中倒下,甚至連盾兵也有被射中受傷或者死亡。而前鋒重騎兵重新開始衝擊盾牆的陣型,後排的士兵拿著大斧從戰馬的縫隙中彈出去,砍在盾牌上,馬上的騎兵也舉盾揮劍,一麵防禦,一麵砍斷能夠抓住的槍杆。

羽林軍的陣型開始緩慢的崩潰,他們似乎準備後撤,但是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從容,重騎隊看準這個瞬間,從一名倉皇後退中亂了步伐的盾兵那裡找到了一個缺口,三名騎兵迅速擁入其中,揮刀砍翻左右兩名盾兵,更多的重騎湧進來,本身就像一把戰刀,衝鋒,踐踏,還有揮刀,都是殺人的利器。失去了盾牆保護的方陣迅速的崩潰,隻有城樓上的神臂弓還在努力的射箭,但是他們的末日也剛剛到來。

隨著地麵方陣的迅速崩潰,叛軍加快了行軍速度,木城樓很快就把城樓上的神臂弓納入了射程,這時候弩機連發的效力更明顯的發揮出來,往往城樓上的神臂弓剛剛射出一箭,箭樓上就至少有三五支朝他飛來的箭羽。於是很快,神臂弓也所剩無幾,地麵上重騎已經圍著城門一圈防禦,大部分的士兵在追擊四散潰逃的羽林軍,而工匠們和剩下的士兵從陣後推出了一架不是太大的犀角衝。一隊重騎兵上前來接應,左右護住推車的士兵,直到他們到達城門下。上空的激戰還在繼續,神臂弓雖然看到了城門前的機括,可是卻無暇去管了,木城樓進一步接近,他們隻能隱藏在女牆之後偶爾放出幾箭還擊,而傷亡還在擴大,對於城門的狀況,也隻是愛莫能助。

犀角衝被兩隊士兵繳起,然後放下的一瞬間,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讓所有戰場上的人都愣了一下,連上空的箭雨也停了片刻。

遠處中陣的最後放是西苑的明鏡池,那艘樓船靠在岸邊,其他的漕船將它團團圍住,而這裡還有一百五十名未進入戰場的重騎護衛,船上也滿是弓弩手。那扇青銅的大門仍然緊閉,但側麵的窗大開著,船艙內的人袖著雙手,靜靜地注視著夜空。哪裡忽然升起一隻焰火,在空中炸開一片翠綠,他的臉上忍不住浮現一絲嘲諷的笑。他回過頭去看供在倉中的那一座銅像,他慢慢的走到它的跟前,像是看著自己最愛的情人那樣深情,又像是看著握著自己生死的神祈一樣憧憬,他靠過去,慢慢的跪了下來。他拜倒在那座已經被磨去了棱角的塑像前,似乎永遠也不會再站起來。

兩刻後明華宮正殿晴陽殿前

趙旭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聽到左掖門那邊傳來的巨響,他命令大隊停在原地,隻有小隊跟隨他飛奔往左掖門。左掖門內用巨木頂著宮門的士兵立刻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以為東苑羽林軍終於前來支援,幾乎喜極而泣,但是還沒來得及歡呼,幾隻帶著嘯聲的箭羽就將他們射倒在地。一隊人到了近前立刻下馬,趙旭大喝道:“門後可是柴公部署?末將東廂羽林都護趙旭,特來投誠,請諸君暫緩,待末將為大軍開門。”門後猛地靜下來,可以聽見的隻有隱約的喊殺和馬蹄的聲音,過了一刻鐘,對麵忽然有人喊了起來:“皇帝陛下命小人向將軍傳話,將軍知隨形逐勢,投誠義舉令人感動,將軍此番立此大功,寡人必不有負將軍,將軍以下將領兵勇皆有賞賜,將軍封王,指日可待。”原本聽到對麵的人自稱皇帝、寡人,他已經是一愣,但是轉念一想,那人與王位,也不過就隔了一扇宮門而已,此刻還去糾結這些,也是自己仍舊是個癡人,一麵搖頭苦笑,跳下馬來,命一名親兵去引大軍靠近,一麵和另外幾人一起挪開巨木,取掉門閂,拉開了這代表著皇權禁地的最後一扇大門,而大門之後,是顛覆天下的時勢。

一人騎著馬,迎上前來,對著趙旭抱拳一禮,笑到:“將軍何來之遲也?”

“見笑,不過有部分頑劣士兵不願歸順,略耗了些功夫彈壓。”他一麵說,一麵望著門後的戰場,隻見滿地的死屍和血跡,絕大多數都穿著羽林軍的盔甲,心下一陣悲涼,雖說是見慣了殺戮的人,但是麵對昔日袍澤的屍體,幾人都不忍再看,他一拉馬頭,轉過身去,對著對麵馬上的人也是一抱拳,勉強笑道:“末將先回本陣了,吾等於晴陽殿前列隊恭候陛下駕臨。”

說完也不等回話,一拍馬跑了回去。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惱怒的殺意,但隨即化作淺笑的無奈。

他也回過頭去,對著正在清掃戰場的兵士高呼:“動作快點,準備恭迎聖駕!”

約半個時辰前東城市集

城北宮城的烽火在這裡也是看的一清二楚,隻是百年來無人見過宮城的烽火,一時間連巡街的金吾衛也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又是兩簇巨大的煙花在宮城上空爆開,人們也都隻當是宮裡過節的新鮮花樣,一時感歎,不愧是皇家的形式,連炮仗也要比人家的大上許多。

隻有愣在酒肆裡的三人知道這烽火的含義是什麼,兩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女孩兒已經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扔飛奔了出去。兩人愣了一下,連忙飛奔追上去。跑了一陣,柴靖遠的體力已經跟不上,氣喘籲籲的落在後麵。三人拉了不長不短的距離在集市裡狂奔,人群紛紛避讓,隻當是小夫妻扮了口角,笑著調侃兩句。

跑了一陣,已經跑出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一條幽靜的小巷裡,他抓住了狂奔的少女。其實以他的速度早就應該追上,隻是這少女身份神秘,而看見宮廷烽火之後就拔足狂奔,這時候他心中早已猜出了八九分這少女的身份,也想到了柴靖遠的用意。因此直到這無人的偏巷中才將她拉住。

她用力的甩著被拉住的手臂,兩眼通紅,頭發披散開來,被汗水黏在皮膚上,她見掙脫不開,抬頭怒視著麵前的男人,大吼:“你抓著我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