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籲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方才並非有意不理你。隻是看到要緊處,不好中斷。”白玉堂嗤笑道:“有何要緊?”展昭道:“那可太要緊了。這公子哥兒雖然行徑惹厭,但並未觸犯律法,絕不會被收監下獄。”白玉堂道:“這個堂審時我已看出來了,沒覺著有何要緊。”展昭道:“他遭此巨變,家財散儘不說,親人也均亡故。仔細算來,隻有一房遠親,勉強還未出五服。便是我們公孫先生。”
“什麼?”白玉堂叫了起來,扯得自己頭發一痛。
展昭聳了聳肩,道:“你也知道,先生家中父母早亡,同族人皆斷了往來。這一房,說來也隻有他一人而已。因此今日那公子刻意奉迎,先生雖然也不甚舒坦,畢竟心軟,眼下便帶著人去城中采辦了,隻怕要在府裡住上一陣子。也是大人恰巧犯了眼疾,不然這卷宗,怎輪得到我來看。”
白玉堂匆匆紮起頭發,跳下榻,在房中轉來轉去。展昭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道:“你這是做甚?”白玉堂道:“我可不想與他日日相對。他若真要在府裡住著,瞧在先生份上,我自然不能趕他出去。我便去璃兒那裡避幾日。”
他當真就收拾起來,不一時,已打好了包裹。展昭見他當真要走,急忙拉住,道:“也不必任他反客為主?”白玉堂大搖其頭,道:“人生七苦,怨憎會啊,不可不可。”說著掙開展昭,徑望門去。
“怨憎會不可,便舍得愛彆離?”展昭兩步趕上,攔腰一抱,甚是委屈。
白玉堂腳步一頓,慢慢回過身,皺眉端詳了展昭一陣。半晌,終於表情柔和下來,伸手回抱,歎道:“原以為求不得的,都求得了,還怕什麼彆的。”
筆尖的最後一滴殘墨落下,終是將卷宗染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