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普通朋友現在應該尷尬一下的,但這種場景實在是太常發生。
比如高中課間操要相互壓腳拉伸,作為班裡唯三的男生,塗晨北主動默默遠離其他兩個半月不洗澡的兄弟。直到新來的許爍嘚吧嘚吧跑來說,你也沒人拉伸那咱倆一組吧。
一組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組團逃課間操。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老師罰倆人在走廊拉伸夠一百組再進班。
抱作業的課代表勁速狂奔,一肘子撞到許爍,她下巴磕在塗晨北胸口,再抬頭已經鼻血流滿麵。課間人來人往,許爍嫌丟臉,捂著鼻血,狠狠藏在塗晨北肩後,像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正巧班主任夾著卷子路過,錯位看見倆學生抱在一塊兒,心想這麼膽大妄為,一扒拉才發現是許爍和塗晨北。班主任那時還不喜歡許爍,她看似樂嗬嗬的,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許爍麵露難色,說老師你彆誤會我倆就是……
班主任擺擺手,“你衝洗衝洗,回去吧。”
許爍前後比劃,“我倆這樣,您都不懷疑一下嗎?”
班主任扶眼鏡:“我就算相信,塗晨北跟隔壁趙澤談了,都不信你倆能在一起。”
……
塗晨北:“您思想這麼開放的嗎?”
許爍:“我倆……哦,確實不可能。”
再回神在籃球場,其實也不過五六秒,許爍和塗晨北的手還攥在一起。
塗晨北甩甩手,像洗完手涮水珠一樣,一臉嫌棄,“嘖,占我便宜。”
許爍也像沾了什麼臟東西,在塗晨北衣服上蹭了蹭,“普信。”
塗晨北徑直去長椅拿包,乍一看是個跟籃球斜挎包大小差不多的純黑帆布包,鼓鼓的。許爍再定睛,立體三角形,像不像小某書上常推常新的大號秀款Prada三角包?
B男,沒完全潮,沒完全土。
一看就是塗晨北他爹揣測年輕人的喜好,托手下的年輕人給自己瞎參謀。
問題是一個敢買,一個敢背。
許爍打量他,黑衛衣大褲衩手臂上還搭著黑衝鋒衣,肩上挎著巨大的三角包,被包裡衣服塞得鼓鼓的。
得虧他長得帥,竟然沒什麼違和感,像…一種新的時尚,嗯。
許爍搖搖頭,扭頭就走。
塗晨北小跑著追上她,“你看,我是不是長高了?”
許爍也疑惑,怎麼跟這個要腦子沒腦子、要審美隻有錢的地主家傻兒子做朋友的。她回頭,塗晨北正踮著腳尖,“有沒有,有沒有長高?”
“矮子樂。”
許爍屬於175保護世界的那種女生,實際身高174,穿平底鞋直竄天,但她骨架小,不顯壯。
這一點讓曾經發育期淨身高181的塗晨北倍感自卑。
都說男的175+敢說自己180+,但塗晨北在許爍這種人形身高測算儀麵前絲毫不敢謊報半厘米。
走到籃球館出口,恰好有個彩色長頸鹿身高牆貼,許爍招招手,“來量。”
塗晨北噔噔噔地小跑過去。踩掉鞋,身體緊緊貼住牆麵,嗷嗷待哺的表情等待許爍檢閱。
“一八……”許爍捶下塗晨北的後肩,“彆駝背。”
塗晨北立刻頭昂得高高,核心收緊,挺拔直像隻軍犬。
“一米八…一。”
“怎麼可能?!”
塗晨北竄過身,不信邪,許爍笑著拉住他,”騙你的騙你的,是184。”
“真一八四?”塗晨北感覺自己男人的尊嚴要被挑戰了。
“不信你自己再量一遍。”
塗晨北搖搖頭,“唉,不用看,肯定長高了。”
……
許爍輕鬆攬上塗晨北後頸,揉了揉他後腦勺,“沒事兒,塗狗狗,身高哪能當飯吃啊?”
還沒等塗晨北感激涕零,許爍接著說,“柴犬小短腿才可愛。”
塗晨北彆過頭,不理她,像極了cheems孤獨落淚的表情包。
許爍率先走出閘機,低頭看手機說,“我們出發吃烤魚吧……”
無人回應。
是環境太吵了嗎?
許爍扭頭,看塗晨北剛站定在自己身邊,卻沒看自己,笑容儘收,神情有些僵硬。
順著他目光的方向,走來一群壓迫感極強的人,在人群最右邊,最顯眼,最濃鬱的一張臉。
趙澤啊。
沒有人可以在人群裡忽視他的存在,僅僅視覺上。他們三個曾經無比熟悉,無孔不入,在那段封閉的青春日子,許爍和趙澤的關係好到令人羨慕,甚至比現在和塗晨北的關係還親密。
不知是不是暖氣給的太足,許爍有些喘不過氣。
趙澤和幾個老朋友經過,顯然看到了塗晨北,拍了拍他肩膀,“來打球啊?”
塗晨北嗯了聲。
在走過她時,趙澤朝這邊瞥了一眼。
許爍倔倔地與他對視,假裝自若。牙齒後方猛地酸了一下,蔓延開全身。
身旁的幾個人不太眼熟,估計也是趙澤球友,跟塗晨北碰麵之交。其中一錫紙燙過來攬他脖子,問兄弟咋不跟他們約著打球,要不要再打會兒。
許爍知道,塗晨北這人挺喜歡熱鬨的。他物質富足的人生基本圍繞競技體育、哲學真理和三五個狗兄弟。
她心想找個借口,跟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讓塗晨北跟兄弟們再聚聚,“那個,我臨時有篇報道,你們聊,我先走了。”
塗晨北聞此,立刻摘下搭在身上的胳膊,連道彆都沒來及說,隻喊了句“我送你”,匆匆跑開。
許爍低頭無聊翻著微博,突然身後一陣碎碎的跑步聲,以及一股極淡卻不可忽視的清透香。
“你去哪,等我送你啊,怎麼扔下我?”
“不用,你打球吧,咱倆啥時候見一樣的。”她走上扶梯。
塗晨北也兩步三步跟在她身後。公園的體育館有四層,這是直達的扶梯,很長的距離,塗晨北側身伏在扶手上,胳膊墊著下巴,端詳許爍。
許爍扭頭,“你瞅啥?”
“你不開心是因為見到趙澤嗎?”
“我沒有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