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事敢做,對的卻不敢,活著乾嘛,不如去死。——《竊聽風雲1》
司雨珂
五個淋巴結,八個甲狀腺結節。
惡性腫瘤。
那是手術後病檢的報告。
我的身體終究除去了禍害,所幸,並未轉移到其他的地方。
身體少了某些東西,便意味著終身吃藥。
“要懷孕生孩子的話,是不是儘早比較好?”
那是我單獨麵對主刀醫生的時候,悄悄問他的問題。
“懷孕也需調劑量,根據你以後懷孕情況來看,但一般,都會加量。生孩子這問題,早生早恢複,我老婆就是生的晚,恢複得也不算好。”
他倒是和我聊起了家常。
出院時,開車送我回到公寓的人,是司律師。
他打量了我的公寓一番,將我的行李箱放在了門口。
“你就住在這?”
那不然還能在哪?
他一看地麵上放著兩雙拖鞋,粉色和藍色,37碼與42碼。
那是我和淩幕琛的專屬拖鞋,鞋麵上是兩個兔子的耳朵。
淩幕琛將最後一個行李箱拿上了樓,大概覺得我和司律師站在門口很怪異,還問了一句:“怎麼不去休息?”
司律師並未回答,卻穿上了那淩幕琛的拖鞋進了屋內,看起來很有喜感,可我卻因為他穿了淩幕琛的拖鞋笑不出來。
我剛想發作說他什麼,淩幕琛攔住我說:“我去洗個手,你等我抱你進屋。”
我的拖鞋那麼小,難不成讓他湊合?
淩幕琛隻是讓我站直了身子,讓我一手支撐在他肩膀上,幫我穿上了拖鞋。
“頭一低脖子會疼,醫生說總有點使不上力的,你自己注意點。”
“嗯,支撐不了腦袋的感覺,隨時會掉似的。”
司律師在我身後喊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麼!”
淩幕琛隻是穿著襪子在地板上,我真生怕他會冷。
不過,司律師倒是沒反對淩幕琛抱著我進屋。
“上次就在醫院拿著手機看電影,這回我不要用手機了。”
淩幕琛掐了一把我的臉,當然,力道輕微:“老實躺著,什麼都彆想,去電影院這種事,你不用再提,起碼這段日子是。”
等他出去之後,我能聽到他一個人在忙碌。
因為那地板上,從未出現過拖鞋拍擊地麵的聲音,司律師坐在那沙發是做什麼,睡覺?
徒留兩個大男人在外麵,我還真的是不放心。
而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在淩幕琛見過我所有狼狽的模樣之後,我索性真的也就不再矜持。
我不能大喊,徑直打電話給了淩幕琛讓他扶我去洗手間。
而他推門而入的時候,手裡端著托盤,美食香氣撲鼻,他做的菜每回都讓人食指大動毋庸置疑,他走到我床邊櫃子放下,可惜,是比流食稍稍好一些的餛飩。
“慕琛……”他這會兒照顧人,真的很專業的模樣,真不知道他是現學的,還是原本就是那樣的人。
這讓我不禁好奇,他與馮馨月在一起的時候,為何會這樣鬨得不可開交。
“要上洗手間?我扶你,慢點。”
“怎麼了?”
房門外站著拿著碗筷的司律師,嘴裡還嚼著飯菜,他倒是吃得很香?聞著外麵的菜味,似乎還有自己最愛的糖醋排骨?
越看司律師咀嚼的動作越是生氣,“爸,我上洗手間啊!”
“真是,就該給你叫個女的阿姨來照顧你。”
語氣雖怪,倒還是默認了淩幕琛的舉動。
襯衫挽起了幾分,他端起碗還打算喂我,“吃吧。”
“你呢?”
“喂你吃完,我再出去吃。”
可我就這樣吃十個都不到的餛飩都費勁,他竟花了耐心等著我吃完。
初遇他時,他頭頂妄城集團CEO的頭銜,我一直以為,他待人疏離冷然有戒心,可在第二回遇見,我就知道他是與我同樣孤獨的人。
未曾想到,他今日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麵被我看見,我隻能用難能可貴四字形容。
就連下巴都布滿青茬,為我一人受累還肩負公司上升期的重任,但這生活並不是我逼他選擇的。
不管他之前身處何位,我又是做怎樣的工作。
隻要是麵前的這個人,我們總能像揉麵團一樣,哪怕顏色各異,總能將各自生活揉在一起,一定可以。
在房內舉著手機看電影,平躺真是難受極了。
房外是他們兩個男人細微模糊交談的聲音,沒有爭吵的火苗出現,分神之時手機砸到了我的臉上。
捂著吃痛的鼻子,淩幕琛開門進入。
“怎麼了?”他問。
而我瞥見他拿著一床被子,該是從門外的櫥櫃拿的,我反問:“你做什麼?”
他將棉被鋪在我床邊的地板上,“你睡你的,我在這,晚上有事就喊我。”
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有些不明白他舉動的含義:“上來啊。”
他笑了笑不以為意:“司律師命令的。”
“真煩人。”
他拿起我的手機看了看,說起那未完的電影,他坐在地麵上靠在床邊與我一起看完。
淩幕琛
司律師任由我收拾完了晚餐後桌上的碗筷,坐在客廳沙發上望著我一舉一動。
平日裡,興許我不會有一絲緊張,就連從前見馮馨月父親的時候,我都未曾手心冒過汗。沒辦法,做人愛比較,興許這個習慣,是人都有。
而這幾日司雨珂住院,我隻是繃著一根神經,生怕自己做錯什麼被司律師數落,我隻能表麵看起來波瀾不驚。
如果我想讓他完完全全放下心來,讓他將女兒交給我,我並不能用商場上與競爭對手的套路來對付他。
“整一床被子來,我睡沙發,你睡地下。”
司雨珂租住的公寓本就小,一室一廳一衛兩個人都嫌擁擠。
當然,我和她能湊合。
讓她去我那裡住不願意,固執己見,我並沒有彆的辦法。
如今多了司律師,起先還想開口告訴他,不如住在就近的酒店比較舒適,可他話一出口,我必須在腦海裡斟酌自己即將說出來的話。
“我隻能進去睡,小雨晚上總要有人陪著照顧,起不了身。”
司律師想拿出口袋的煙,可能一想自己身處何處,立馬又放了回去。麵上依舊掛著嚴厲:“那你睡臥室打地鋪,房門得開著。”
“可以。”
怎麼樣都可以。
半夜,司律師鼾聲震天,門又不能關,司雨珂還是醒了過來,她是即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會驚醒的人,更何況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