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誰料紫寒衣結果畫紙便驚呼一聲,一拍大腿站了起來,直到看到藍瑾和紫無心滿臉好奇的望向她,才坐回去,解釋道:“她真正的名字叫幽浵。她,就是第一起盜案發生時,負責管理玉卷閣的司職內侍。”
過午,紫寒衣趕著進宮尋找那名內侍問話,紫無心趕著會軒裡開張,藍瑾與二人分手之後便在街巷間轉悠起來。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那日與那相士相撞的街口。白日裡,街道兩旁擺了許多賣魚賣菜的攤子。來來往往有不少居家的男子。隻是沒有那個她要找的人。
藍瑾漫步街頭,一無所獲。正當她心灰意懶的拐進朱雀大街的時候,突然撞上了一個人,一個蓬頭垢麵的少女。那少女見撞了人也不停留,反而匆匆跑走。藍瑾低頭一看,果然腰間那塊黃玉獸形佩已經不翼而飛。
藍瑾抬眼間那少女還未跑遠,邊抬腳追去。那少女卻在跑出半天街後停下了腳步,立在街心,一副像是在等她的樣子。等藍瑾追至,她卻突然一個轉身進了臨街一家茶館。藍瑾遂跟如,循著腳步聲追上二樓,就見那女孩站在臨窗一張小桌邊,雙手一拋一拋的把玩這一物,正是藍瑾那塊玉佩。
“看你往哪裡跑!”藍瑾輕斥一聲抬步上前。那女孩見狀卻不驚慌,將那玉佩放在桌上,衝著她咧嘴一笑,雙手一撐窗欞,人已越出窗外。
“小心!”藍瑾在心裡驚呼一聲趕至窗邊,窗外空蕩蕩的,卻有一副木梯靠在窗邊。她回身拿起桌上完好無損的玉佩,想不出那少女為何要和她開這麼個玩笑。正要起身下樓,卻聽得一側的雅室內傳來一句話——“小姐且留步。捉賊不成,不如進來一敘。”
“敢問公子何人,為何邀我一敘?”藍瑾轉過臉麵對著那扇虛掩的木門,沉聲發問。多麼熟悉的聲音,隻是……他和她之間還有什麼要聊的嗎?
“陌路之人,萍水相逢。小姐不覺得這也是種緣分嗎?”屋內的人似乎笑了。
藍瑾一愣。這話是她和他初遇時,他曾說過的。原來,他還記得。藍瑾猶豫了片刻,推開了那扇雕刻著紫燕雙飛的門。
屋內彌散著若有若無的茶香。藍瑾識得這味道——是沙葉茶。青碧的屏風前,一鋪涼席,一張小桌。玄暮吟一身白衣,盤腿而坐,正在沏茶。藍瑾立在門口好一會兒,見他兀自斟飲也不抬頭,隻得走上前在其對麵坐下。
想來剛剛那少女就是受他指使隻為引她上樓。藍瑾打量著對坐白衣如雪的男子。五載歲月,容顏依舊。冷峻的眉目,脂粉未施,卻自有一份寒梅的凜冽之韻。綻放於霜雪之中,寂寞於塵世之外。瓊樓不勝寒,孤芳獨自賞!那晚影王府的紅燭迷了她的眼,讓她錯以為他已經褪去鋒芒。沒想到那隻是錯覺,這個男人一點都沒變,一如當年,不是比當年更加危險更加讓人捉摸不透。驀地發現他發間彆了一枚造型彆致的珠釵。九顆珍珠串了銀線,參差的垂在發間,構成了一枝含苞的優曇婆羅。
“找我,有事?”藍瑾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說沒事,你是否起身就走?”玄暮吟舉起茶杯遞到她麵前。
“你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大費周章隻為請我上來喝杯茶的。”藍瑾伸出兩指捏了杯沿兒。
“藍還是一樣,像個傻瓜。每次都會上當。”一聲戲謔的笑脆生生的傳來。
男子鬆開杯子,握住了她懸在空中的手腕。那是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沁涼的觸感讓藍瑾手臂一晃,茶汁被灑出了一些,落在指尖,微燙。
藍瑾覺得不光是指尖,就連心都被灼熱的茶湯燙了一下,刹那之間,忘記了反應。下一刻,男子已經鬆開了她的手。她舉杯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並沒有回應他的取笑。五年前的時候,自己常被他捉弄,似乎已經成了習慣。久而久之,臉皮似是變厚了,被嘲笑了依舊能露出微笑。
“告訴你那位紫姓的朋友四個字——‘難得糊塗’。有些賊拿了你的玉佩,其實她並不是想偷你的玉佩。她隻是想要你去注意他,就比如剛才。有些事,不發現比發現要好,就比如當年的陰暮軒。”玄暮吟像是閒聊般隨意說道。
藍瑾卻聽得眸光一閃,“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她指的當然不是那個偷她玉佩的小姑娘。
玄暮吟但笑不語。藍瑾知道當他露出這幅表情的時候,你便絕不會得到答案,舉杯飲儘杯中茶,道:“那這算是提醒還是警告?”
“此刻是提醒。”玄暮吟輕語。
若是不聽,便是警告了嗎?藍瑾搖了搖頭,起身道:“那便謝謝了!”
行至門邊,藍瑾沒有回頭,隻問了句——“為何要提醒我?”
“因為此物。在下還沒謝過王爺的賀禮呢。”玄暮吟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物。
藍瑾回身觀瞧。隻見桌上多了一個圓形的墨玉小盒。雕了纏枝蓮花的墨色玉石在陽光下顯得剔透瑩潤,散發著玄色的幽光。有淡淡的幽蘭香氣自盒間溢出。盒中裝的是用花瓣製成的金花胭脂。一片片薄若蟬翼的花瓣,層層堆疊在小盒內,散發著醉人的香氣。
這獨特的香氣在胭脂店裡是絕買不到的,因為用的是蝴蝶蘭的花瓣,藍苑的蝴蝶蘭,獨屬於藍家的花朵。藍瑾沉默片刻,唇角現出一抹飄忽的笑意,“你喜歡,就好。”
語畢,藍瑾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