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推開那具已經貼在自己身上的身子,站起身。
“玄正君……請自重。”她背過身甩了甩頭。試圖將那些莫名出現在腦海中香豔畫麵趕到九霄雲外。既然他選擇不放棄,那她就什麼都不可以做。
“這裡是青樓,這裡沒有什麼玄正君。”玄暮吟一個旋身便又站在了她麵前,輕啟了唇,一字一句道:“隻有一位歡客,一個紅倌。”
“是嗎?”藍瑾輕聲言道。
四目相交,糾纏難解。
什麼味道如此動人?是酒?是胭脂?亦或是眼前的這個人……
本以為此生與他再無牽連,此刻卻又近在咫尺。抬腳邁步,隻半步,她的唇便覆上了他的。玫瑰花香合著酒氣在唇齒間蔓延。藍瑾腰部驀然一緊,一雙手臂讓兩人間的距離貼合的更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清瘦的骨骼。冰火交融,有那麼一刻,她希望自己就這麼陷下去,醉下去,不再醒來,忘卻塵世紛擾,忘卻責任承諾,隻願與君攜手。哪怕是黃泉路也走得瀟灑。然而也僅僅隻有那麼一刻。
方寸之間,意亂情迷。
人在咫尺間,心距天涯遠。
狂亂而炙熱的吻瞬間開始倏忽結束。藍瑾媚眼如絲,朱唇微動,吐出口的話語卻是冷冷的——“這麼貴的紅倌,本王怕是無福消受。”
男子淡色的薄唇此刻泛著嬌豔的色澤,喘息還未平複懷抱卻已經失去溫度。
“玄正君,你——好自為之。”藍瑾輕聲言道。話說完一扭身,人已出了房門。
輕若鴻羽的聲音初聽來冷漠異常,細細回味卻是含了細密的關切,碎雪一般灑在他的心頭,沁心的涼。
剪不斷,理還亂。
她和他,今後又會走向何方呢?玄暮吟在這一刻突然有些後悔,後悔剛才的沉默。也許他應該答應她……隻是,她……真的會那樣做嗎?在他連累她娘親付出生命之後,在他嫁給了姓白的之後。這一切的一切他不知道也不打算去想。有些事他一定要做,有些仇他一定要報,為了他自己亦是為了藍老王爺。
藍瑾去了門,一步不停的下樓。她對他有情不假,但她還沒老糊塗。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思忘塵?他要做什麼?他和白非璃究竟是什麼關係?這個男人太過讓人捉摸不透,也太過危險。誰知道這一場春夢是否隻是他的逢場作戲?他把一切都隱藏的太過完美,讓她看不到他的真心。她給了他最後的機會,他也做出了選擇,那……剩下的就交給命運吧。
屋內隻剩下玄暮吟一個人,他一動不動的站著。突然身後的壁櫥傳來一陣響動。擺滿了各式文玩的壁櫥緩緩向一側移動,一個花團錦簇的身影咬著蘋果從裡麵走了出來。
“嘖、嘖、嘖——這女人翻臉真是比翻書還快啊!”鬱焚衣瞅了眼門口搖頭道。
“那又怎樣?”玄暮吟一挑眉,仰起頭不服氣道。
“不怎樣。就是覺得——還挺有趣。”鬱焚衣眼珠一轉繼續道:“喝了我釀的玫瑰燒再看到這樣的你……還能不為所動的走出這間屋,這樣的奇女子沒法子讓我不感興趣!”
聞聽此言,玄暮吟笑著逼近那個倚牆而立的男子,“你最好離她遠點。”
“呦、呦、呦——墨弦公子好凶啊!奴家……怕死了!”鬱焚衣誇張的叫起來,臉上卻是一臉笑意。
玄暮吟索性不理他,自己走到桌邊拎起酒壺對嘴灌了起來。
“喂——你悠著點兒,醉了我這兒可騰不出人手送你回去影王府。”鬱焚衣伸手去搶酒壺。
藍瑾一回府就聽說父親上午暈倒了。
“那現在怎麼樣了?”她一邊往內院趕一邊問道。
“已請了郎中看過才剛醒,說是沒有大礙。”兩語緊走著答道。
匆匆趕至父親寢室,藍瑾坐在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倚靠在枕頭上的父親,擔憂的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好端端就暈過去了?”
“瑾兒——瑾兒——皇上給你指婚了?”紫鳶從半夢半醒中睜開眼,一把抓住女兒的手。
藍瑾神色一黯,無奈地點了點頭。
“是皇子金蕪?!”紫鳶緊接著問道。
手被父親攥的生疼,藍瑾應聲:“恩。”
這是怎麼了?父親看起來比她還不樂意。這不是他念叨了很久的事兒嗎?打從她回來,他就催著她娶親,現在她非娶不可,父親應該高興啊?
藍瑾詫異的想,“怎麼了?爹,這……您不高興嗎?”
“不行……不行……你不能娶他!絕對不能!”紫鳶雙目無神,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語。藍瑾呼喚了幾聲也不見應答,隻得憂心忡忡的扶父親躺好出了門去找兩語,想問問父親這到底是怎麼了。
“你是說爹他在聽了你說的聖旨內容之後就突然暈倒了?沒有其他征兆?”藍瑾皺著眉坐在書房裡。小侍兒兩語睜著大眼睛重重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這就怪了!要說暈倒也該是我暈呐!老爹暈什麼?難不成老爹很不喜歡那皇子金蕪?也不會啊。那金蕪常年在異國為質子,性情品貌雖非出類拔萃卻也端正守禮。更不會和老爹結下什麼過節。真是奇了!藍瑾搖了搖頭,放棄思索。
過了午時,她吩咐兩語好好照看老爺子,自己一個人出了府。貢院那邊她這幾日都沒去有些不放心,此刻打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