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驚 如若再往下拽上一些,那麼……(1 / 2)

水火 蘭幺鴨 3949 字 10個月前

阿玲克製自己不能去瞥信箋內容,方才隻能一直覷著衛柯臉色,此刻忽然出這麼大動靜,她嚇了一跳,慌忙上前將人扶起。下意識低頭往那信紙上看去,衛柯已然動用靈流那物事震得稀碎。

她將衛柯扶在榻上,隻覺得手下那人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衛柯的臉頰白得更令人害怕,連帶他那嘴唇更是血色全無,活像活見了鬼一般,眼底漸漸血色上湧,突然一下子猛地站起,一抬腳踢翻了炭盆,揮手將案上香爐、鎮紙等物一下子掃在地上。

門外侍衛聽到響動,一下子從沒掩好的門縫裡蜂擁而入,一下子就對上衛柯恐怖扭曲的麵龐。

衛柯的反應,讓包括阿玲和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但是阿玲知道衛柯是看了那封信的內容而發怒,可侍衛並不了解原因,於是大多都僵在原地,有人盯緊了阿玲,有人害怕帝君突然發難,腿腳有後退之意。

衛柯此刻倒是冷靜下來,筆直地垂手站著,好像發懵了一般,麵上表情古怪。那雙眼睛突然大瞪,一下子扭頭看著阿玲。

阿玲立時一股悚然,背上爬滿了雞皮疙瘩,手指在背後緊張地互相掐出來血痕,身子又仿若被那殺人的眼神定在原地,釘地遍體血淋,卻不敢挪動分毫。

突然間,衛柯的視線一下子又跳到了徐力和眾侍衛臉上,聲音很小地開口,卻是在詢問:“阿玲,那封信,究竟是怎麼來的。”

阿玲簡直要昏厥過去,怎麼開口都有破綻,她簡直想到就地自戕,口裡仿若被塞了漿糊,此刻一句像樣的話都吐不出來。她知曉欺騙麵前這位帝王的後果是什麼,隻能強忍倒地的窒息和局促開口道:“我錯了,陛下…今晨…侍衛讓我將這封信給你,被賤婢一失手掉到了炭盆裡…”然而衛柯似乎並不關心這封信掉到了哪,硬生生打斷,音掉提高,“誰給她的這封信?”語調已然危險,麵容上鍍了一層霜雪般的寒意。”

立時就有兩個侍衛站了出來:“是在下。”

衛柯眯了眯眼睛,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封信誰給你們的。”

第二個問題就是:“你們是否看過信上所書何事。”

滿場人當然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均是搖頭,然而關於第一個問題,那兩個侍衛卻說,是早晨一個擅闖離宮的騎馬人給他們的。此人一身黑衣,蒙麵遮臉,根本看不清是誰,隻辨得聲音是個男人。

衛柯在原地站了一會,似乎在思考,表情卻變得沉靜地厲害,轉頭又在榻上坐下,突然開始低頭小聲地皺眉咧嘴發笑,一麵喃喃,“荒唐”“可笑”,那模樣,古怪詭異,眾人均不明白帝君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卻無人敢在這開口詢問,就看著衛柯自言自語一會好像瘋了一樣突然猛地一拍床板,說出來一句令在場之人都大瞪雙眼的決定:“立馬啟程,回宮!”

而百裡之外的蒼山閣,權子欽收到了一直傳音靈鳥。靈鳥是一隻揮著翅膀的小鳳凰,周身靈流纏繞,不停地敲打權子欽寢殿窗欞,這分明就是衛柯的訊息。

權子欽將鳥兒小心地抓在手裡,鳥兒觸及皮膚便化為一小段靈識,飛入權子欽的腦袋裡。

衛柯讓他調查先帝生前老友至交,要一個不落。權子欽雖不知此舉為何,但這是衛柯下的,他理當想辦法去知曉。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向穆。

當時衛柯弑兄篡位,幾乎鏟除了太子身邊所有親信,連帶著支持太子附庸先帝的好多老掌門都被衛柯派人暗自解決了,唯一留下個半死不活的向穆算是讓那段往事有跡可循。因為向穆又是先帝指給太子當隨從的,多多少少都能對先帝身邊的事有個了解。

權子欽要提犯人出來審問,向穆又是一哆嗦,戴著鐐銬戰戰兢兢被人帶出來,卻隻是帶到了一件小小的殿內。

這座偏殿靠著宮外綿延的河流,從格窗向外看去可以看到一片一片的竹子與蘆葦。

權子欽就坐在偏殿裡端了一盞茶。向穆來到這裡往門口站著就不動了,仆從離去,隻剩兩人。如若向穆肯說出什麼,權子欽並非要拿他難堪,所以現下隻是微微抬起頭,擺了擺手,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他麵上表情應當沒有惡意,雖然聽過許多人說,自己看上去難以接近甚至有時會讓人害怕,但天地良心他並非那種窮凶極惡之徒,更多時候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傷人。所以看到向穆慢吞吞走過來的時候,他莫名地舒了口氣甚至為對方準備了一張椅子。

向穆頭發亂得仿若草堆,一身衣服全是汙漬,形銷骨立,弱不勝衣,臉色極其難堪晦澀,本來就偏孩氣的五官被一身疲憊折磨壓得越發惹人心疼。權子欽看著看著又思緒連篇,不知怎的,自從那日之後一想到他就會連帶著想到衛柯這麼大的時候,好像在記憶裡衛柯也是這樣有著想令人垂憐的時候的,他們兩個屬實,是有著共同點的。

向穆卻不知權子欽為何態度對自己轉變不少,但是現下周圍沒有打手或是刑具,他可以確認,對方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向穆突然又有點想哭,並非多愁善感,實在是百感交集,又總想著抓住權子欽這份憐憫來做點什麼。隻見他沒有坐上那楠木椅,反而往地上一跪,朝著權子欽匍匐:“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