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解 夜宴上,消失的不隻是衛柯……(2 / 2)

水火 蘭幺鴨 3936 字 10個月前

晦暗的燈色下,她居然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滴晶瑩的淚珠。藍蕙自己沒感覺到臉上一大顆水珠也是已然滑落。

“我恨你。”她低下頭,顫抖著托著長劍,“卻比你,更恨我自己……”握著劍柄的手在那一刻驀然回轉,她抬著赤血的雙眼看著麵前的男人,噙淚的目光卻微微帶笑,那裡頭倒映著麵前的男人,似乎也映照過去的山海湖月,點點滴滴。然後毅然決然,一下子發狠了刺向自己腹部隆起!

“小蕙!”

向逐廷打橫抱著五娘娘昏迷的身體,腰間懸著那把鏽跡斑斑的長劍,一路淌著赤紅,神色恍惚地走在王宮遊廊之上。他左臂衣料撕爛,手腕手掌全是粘膩的赤紅,臂間女子低垂頭頸,深綠色的袍子半邊被染成褐色。一牆之隔的大殿歌舞升平,歡聲雀起,毫無覺察這裡的異動。一位傳菜的小宮女提著燈匆匆經過,眼角瞥見來人剛要退到一旁行禮,待瞧清楚對方一切,立刻爆發一聲尖叫!

不多時,夜宴暫停。帝君帶著三宮六院和各位長老客卿來到殿門口,就看見向逐廷抱著一人跪在大殿前,彼時夜已深透風雪暫歇,冷冷的空氣裡隱約彌漫腥腥的味道。

“眾目睽睽,天地昭昭。在下失手傷害五娘娘與其腹中皇子,請求王上降以死罪。”向逐廷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緣來他自知虧欠藍蕙太多,在得知對方還愛著自己的那刻親眼見其自殘,心中傷痛萬分,早已決定拿命去抵還這一切,於是將罪責完全攬在自己身上,企圖能夠贖過。

可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在看清向逐廷懷裡女子是五娘娘時,帝君衛琢霎時驚呼一聲,拋下眾人往大殿外衝去去。本來挽著他的帝後一下子被推開,手臂尷尬地停在空中半晌悻悻收回,細細眉尖微微皺起。時下外頭寒冬臘月,大殿升了暖氣眾人衣著單薄些,可若是衝出去就完全不是這個溫度。此刻帝君一急,隨侍公公立馬拎著大氅追來,也是急喊道:“陛下!陛下!披件袍子,外頭冷…”

衛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知道除夕夜宴前見母妃的那麵之後,她就消失了。他去問權子欽,去問嬤嬤,沒人知道,沒人告訴他。後來在下學後去找父王,父王說母後病了,在彆殿安養,高大的背景轉身即去。他想拉著他的衣角,卻被身後的繡宜拉住。繡宜原先是母妃殿上的侍女,後來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被調去彆處當大宮女,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平日裡他們很少見著,偶爾出現的時候母妃好像都不很高興。

繡宜拉過衛柯,比了個“噓”的手勢。

衛柯不明所以,強掙著被拉起的胳膊,朝她瞪眼,卻見那女人唇齒微動,清麗的臉龐淺笑微微:“五殿下,陛下正煩著呢…奴婢送你回宮吧。”

衛柯不知道她要搞什麼花樣,想著確實不好追上父王,眼角忽瞧見後方梁後一片黑衣若隱若現,心下稍安,抬頭看著繡宜“嗯”了一聲。

繡宜語調微揚:“你長得真像你阿爹年輕的時候。”

這句話乍一聽有點怪異,但又說不上哪兒奇怪。衛柯沒意識到其中端倪,隻是拉著繡玉的腕子一刻不停地追問:“我母妃呢,你知道我母妃去哪了嗎?”

繡宜低頭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很隔應。她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拉著衛柯一路向前:“五殿下,王上已許我暫理你身邊事務,這段日子由我來照顧你,你母妃的事情,奴婢會告訴你。”衛柯也不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麼,不過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這一照顧就是兩年多。在衛柯快十五歲的時候他終於認清了一件事,母妃大概真的不會回來了。在此期間他曾經無數次詢問繡宜關於她的事情,可是對方總是說,等他再長大一點就告訴他。於是他等啊等,母妃一直沒回來,繡宜一直守口如瓶,為他忙前忙後,甚至仿佛頂替了從前母妃的位置,父王看她對五殿下關懷備至,想收她入主映山殿,前一陣子還問他認不認繡宜做義母。

衛柯怎麼都不答應,偏要等母妃回來交代。那天他被擾地實在不耐煩,在晚膳時望著那一桌精致佳瑤忽然就犯了惡心,和繡宜大吵一架,指責她圖謀不軌,目的不純,說話重了點,言裡言外都是覺得繡宜想借著自己爬上妃位。繡宜當時聽了沒多說什麼,直接就進屋了,不過到了夜裡,繡宜在他要就寢的時候叩開他的房門。

衛柯坐在榻上,警惕地盯著繡宜走進來背對著房門,反手輕輕掩上了。不算暗淡的燭光下,那雙眼睛散著幽幽的光。

晚膳間不愉快是經曆在他腦中重演,對著那女人仿若帶著笑意的臉,衛柯心頭不禁又是燃了微火。

她一步一步走來,斜眉微挑,朱唇輕啟,開口便是往日裡一貫醇厚的音色:“五殿下,還生氣呢?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事情真相麼,好,我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