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君 那是建玄十七年初秋的午後。……(1 / 2)

水火 蘭幺鴨 3649 字 10個月前

那是建玄十七年初秋的午後。斜陽照在帝宮外頭寬闊的校場上,蜜糖般的流光停落在那片虛幻的安逸中,氤氳在赤暖暖光芒裡的是一匹大宛駿馬載著白衣俊朗的青年,步伐矯健地逡巡於幾排兵士中。

“握劍的手再高一點…阿五,腰板挺直!”衛肅正在訓練他的手下劍法,修真江湖人人仗劍而行,有名的俠士個個以三尺青鋒縱橫天下,更彆說帝宮裡的士卒更是將熟知劍法作為修行的基礎。在這裡築基期的小修尚且能舞劍一二,更彆說接近元嬰期的眾將。是以各個皇子自身苦習數套劍法,也會要求侍衛勤加練劍,近可強身遠可禦敵,鞏固江湖一統地位可是要拿武力說話的。

這邊衛肅正來回巡視士卒苦練,那邊向穆就坐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看著自己,表情特彆認真。他是衛肅內侍修為剛至築基期,會使點劍法但也談不上精妙,衛肅看他不愛習武便也沒逼著他練,暗衛也輪不到他來當,實際上還有太子小小的縱容在其中,似是夾帶兄長對小弟的寵愛與縱容,凡事由著他去。

不練劍歸不練劍,向穆卻喜歡跟著衛肅衛肅也由著他,這不天氣轉涼他便天天和衛肅一起去校場看人習武,衛肅自己舞出一套劍花他會撐著臉頰在旁邊呆呆看著,好像著了魔一樣笑出聲來。他會蹲在那裡一看便是很久,自己都不清楚緣何最近那麼古怪,明明每天都見著衛肅,卻每天都隻想著更親近他,甚至怎麼都看不夠。這種想法也不是一直都有,好似就在最近自己對太子的感覺變了,說不上來,不是仆從對主子的敬重,也不是幼弟對兄長的依賴,而是見不到衛肅心裡就煩,見到了卻不知說什麼。伴隨著最普通的兩人單獨相處開始有點心慌回避,卻時時刻刻想粘著他,跟著他,看到他和彆人談天說地會不高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於是每天都活得雲裡霧裡,不得其解。

待在向穆軀殼裡的衛柯也感知到了這點,他是個極其敏感之人,立馬覺察出來這小子腦瓜裡都在搗鼓什麼。怕不是久在中宮見過的人隻有寥寥數個開始犯了癡傻,有了龍陽之好不成。隻可惜向穆懵懵懂懂並未勘破自己內心,於是每天這麼彆扭著過,也算上沒出什麼亂子。

那天離開校場,向穆牽著衛肅的寶駒往回走,兩人有說有笑一切如常,忽得迎麵撞上了倚峽派連逐連長老與女兒路過,說是剛拜訪完帝宮打道回府可巧遇見,閒話小絮片刻。連氏江湖大派崇尚武學連氏小女從小習武俠氣頗重,一身明媚爽朗落落大方,又見得太子白衣駿馬翩翩而立,形容舉止無不表達了對他的傾慕。衛肅與她相談甚歡,談及天下局勢也是如遇故交一般心心相惜,連逐也是讚歎有加,回去時腦中還品著俠女說過的話,壓根沒留意到一旁的向穆神色已然悶悶。

此後幾日,連氏之女經常來學宮造訪衛肅,因而連逐並未比衛肅年長多少,又頗為賞識這個年輕人以為其許多觀念與曆代衛王不同大有經世濟民之道,遂與他拜了把子,見著太子及冠之年又想作為媒人將年方二八的小女推給太子,一來二去衛連二家關係熟絡,太子妃之事將是水到渠成,時間問題。向穆一見太子近日怕是傾心彆處鮮少留在東宮,更加鬱鬱不樂,做事還是照常,就是看著太子的眼神愈發變幻。太子起初沒料到這點,等到秋意濃深之時兩家關係定好,有天早晨向穆拿著外頭連氏差人送來的書信放在衛肅案上,忽然就哭了起來。

不是默默地哭,是突然一下子嚎啕大哭。衛肅彼時正在案上寫畫,忽然被這動靜一下子驚地抬了臉,就看到向穆站在自己邊上又是抹眼睛又是擦鼻子。向穆一向性子靦腆可愛,不愛無理取鬨無事生非,這一下大哭衛肅不知發生了何事還以為有人欺負了他,立馬擱筆詢問起來。

誰知向穆不理他居然扭頭跑到了外麵,並且一上午都沒回來過。衛肅有點摸不著頭腦,派人外出尋他多次,都沒找到。後來日頭偏斜了,向穆才背著個行囊出現在東宮,說是要遠辭出走。衛肅拉著他坐下詢問緣故,他隻說太子不需要他了,不如儘早遠走了事。原來近日衛肅為了連家和宮外的事情幾度未曾著殿,忙的不可收拾,自然沒空搭理他,今日還是偶得空閒才書畫消遣。向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覺得太子冷落自己並在外頭找了新人一定是厭倦了自己,遂才起了離宮的念頭,心中自然是不舍。

衛肅自然哭笑不得,將向穆身上的包袱剛拿下來在一旁放好要溫言安撫幾句,忽得感覺到這孩子炙熱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手也覆了上來,輕輕蓋住了自己的手掌。少年變聲期頗有點粗啞的嗓音下儼然是掩飾不了的顫抖:“殿下,我永遠都不想離開你。”

此話話出莫名,說不上哪兒不對,卻也著實不太尋常。

衛肅比向穆年長九歲有餘,心智已然比麵前的孩童成熟許多,對許多事情也洞察敏銳許多,然而他並未肯深想此中奧義,隻當是平時舉動讓這孩子依賴性太強,這才使得他會說出這種話。衛肅將他的手拿上來握著拍了拍,和氣道:“又犯傻了,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呢?你從小就跟著我在東宮呀。”

向穆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