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恨 閩東此時家家正點燈火。丁力……(2 / 2)

水火 蘭幺鴨 3602 字 10個月前

衛柯道:“帝宮帝宮,你眼裡隻有帝宮?”權子欽不說話,衛柯便不大高興了,大力地捏了一下對方的脖子:“孤若命你跟著孤一同前往桃花源,你待如何?”

權子欽固執道:“以死守城。陛下可先行。”

衛柯愈發煩躁起來:“那孤逃出便不回頭尋你了。”

權子欽默默地不發言語。

衛柯真的有點惱了,本隻是想惡作劇般打趣的他忽然認真起來,麵上表情也隨之淡了,身子也不靠著權子欽了,冷道:“孤最煩你就是這般。那孤現下問你,孤不要你守城了,孤命你搬離蒼山閣,要將你趕走,你待如何?”

這回換權子欽有點無話。可他還是認真細想片刻,側頭道:“此事不可能發生。陛下是君王,蒼山閣又是衛氏暗衛聚集之地,他們不可一日無主,陛下想到此點便不會下此武斷之事。”

衛柯又好氣又好笑道:“你是仗著替我拚殺這幾年我不敢將你如何是麼?”

權子欽沒說話,場麵一度冷靜下來。權子欽也不知衛柯為何要和他說這些怪話,衛柯亦不知自己究竟怎麼了就是忽然很想和權子欽說個明白,可苦於難以開口,他的耐心將要告罄。忽然笑了一聲,衛柯語氣古怪起來,開始挑事:“那好,權子欽我問你,你當真不知道我不姓衛?”

這一下權子欽猛地去看他,眼神分明驚訝,衛柯卻直逼著他道:“你那天的眼神分明是知道了。天下人隻效忠血統純粹的帝君,我這個冒牌君主當真值得你如此忠誠?”

權子欽愣了愣,開口欲言又止。

仿佛越作踐越會從中得到快感似的,衛柯深吸一口氣,忽然想將一切攤牌,話語間愈發無遮無攔:“我上位這幾年幾乎將衛琢和衛肅的親信都殺了精光,從前與衛氏交好的門派我也讓你一個不留,你那時當真沒懷疑過什麼?你這幾年血雨腥風替我擺平天下,人人欲誅你我而後快,你卻不曾想過原來一直效忠的帝君居然不是正統…權子欽,你覺得自己可笑麼,丁氏知道了我的事隻會在天下大肆宣揚,恐怕這一切不是你可以善後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忠誠於我,說到底,你與我不過主仆一場。”

“不過主仆一場”,猶如紮到了權子欽心窩,此言一出,權子欽渾身顫抖。他深知暗戀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苦行跋涉,可他從沒想到衛柯僅僅四字已然概括他們倆的所有。他更不會知道衛柯也將自己的心臟放置在一個很小的角落,等待他親自去叩開那道上了枷鎖的門。一人在等待,一人踟躕。然而他沒有機會讓衛柯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衛柯此刻精神已然異於常人,自顧自說著話,語速不急不緩,甚至有點平靜的可怕。他的目光看向權子欽的時候,也是有種平靜的殘忍,看著權子欽好像要把他看穿:“其實我此前一直在想,如若有一日我將我的事與你說明,你會不會恨我?你以為效忠的衛氏,原來都是被我一手作踐成了如今的模樣。”

而你,甚至都不在乎我作踐你的真心。權子欽,你要什麼時候才能…你到底要我做到怎樣。

“我恨這裡的一切。“衛柯揮手帶起寬大的袍袖,“嗬嗬…不過已然無所謂了,我現在也擁有了一切,坐了幾年不屬於自己的王座,掌了幾年天下生殺大權,我忽然有點累了,權子欽,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和你殺了這麼多人,這麼多人要來殺我們,我現在卻隻在乎你怎麼想。你彆同我講你要死守城門,那我便立刻命人去把整座城燒了,看你守得住何處。”他突然很想把權子欽扔到地牢裡囚禁他讓他一輩子都不能走出去,然後動用從他身上汲取的靈力狠命撕扯他,又蹲下來撫摸他傷痕累累的皮膚,將帶血的吻痕落在上麵。

權子欽根本不知他內心如何瘋魔,隻是歎息而終於落下一個問題:“陛下,你為何那麼恨衛氏。”

衛柯頓了頓,風雪也在此刻下得更大。他走出亭子站在雪中,仰頭感受那一片片飛舞的晶瑩,就好像要透著雪光把片片曾經重現:“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以前也是,現在更是。我有點恨你。”

權子欽不解,以為他在說笑。

衛柯也歎息著苦笑一聲:“你還記得繡宜麼?”

權子欽道:“記得。”

衛柯的目光穿過飛雪,埋葬在很遠的過往,那裡有個小院落,院門不遠處有潭安靜的湖,而湖底埋葬著繡宜的屍體。衛柯似乎仍舊和那時一樣站在湖邊,靜靜地看著無波湖麵眼神涼薄,一字一句道:“那是我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