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鎮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楚厭清儘量將晏凝淵護到了自己身後,也不知這個傻子是何意。
“啊啊啊啊啊啊!怪物!怪物來啦!”那個傻子站起身,直接就跑了起來,嚇著他的是晏凝淵那張臉!
楚厭清上下打量了晏凝淵,也許,因為這人是魔頭吧。
“盯著我作甚。”晏凝淵冷聲道了句,眸中摻雜了些許不明的意味。他笑過,但不會一直笑。
“好看才盯著。”楚厭清不忘笑道。
“嘴貧這毛病能改?”
“難。”楚厭清說著笑,心中還是顧及陣眼所在。這種陣法,拖得越久,便越難找著破解之法。
陣中境萬變,晏凝淵不覺中鬆開了楚厭清的手。他在往前走,可是晏凝淵再也跟不上他了。
身後飛來一枚釘子,晏凝淵抬手捏住,後將其碎成了齏粉。
“何人造次。”四處霧起,晏凝淵不善破陣術法,這會倒也是尋不著楚厭清在何處了。層層幻起,晏凝淵隻是稍皺眉頭。
白衣緩緩走來,隻是瞧不著臉。
“楚厭清?”他道了聲,那人又立即轉過了身去。身後多出了許多晏凝淵來,手中的黑氣濃重。
烏黑的發,瞧起來像是臟的。特彆像在泥水中攪過的模樣。
他們越過白發,不知是要作甚。晏凝淵稍作恍惚,才明白過來。
境中無數個晏凝淵,他們都想捉住楚厭清那一身乾淨的衣物。白衣依舊是背對著自己,可那一身白,不應該是臟的。
他試著捏碎了每一個舊時的自己,他的手臟亂。好在白衣依舊乾淨。
每損一人,他的身上就要痛上一分。隻是,楚厭清為何不回頭來,瞧他一眼?
或許該幸,楚厭清不曾瞧見他這般模樣。像個瘋子一般的模樣。
地上鋪滿的是汙臟的紅,晏凝淵就踩在了上邊。白衣愈走愈遠,他終還是沒碰到那個白衣。
“你可是怕了?”沙啞的聲從他身後傳來,像是刻意掩藏過一般。卻也依舊能聽出是秦玄夜的聲。
“有何可懼。”他哂笑一下。
這是秦玄夜的怨氣,亦是困擾著他的心魔。都說神不懼此物,然,並非是此。
“何時變得這般,念善?”
“你說我不狠,可我連自己都能毫不猶豫的殺掉。”晏凝淵幾乎是話音剛落就閃身擊向殘影,這玩意的怨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秦玄夜怎的會有如此大的憎恨!?
“你殺我?嗬嗬嗬……”秦玄夜笑著,方才被他所捏碎的“自己”這會兒都重新拚湊了起來。
每一張臉看起來都異常扭曲,扭曲到了晏凝淵都認不出這些究竟是誰來了。
青黑蝶子漫天飛,他的眼中劃過一個麵容姣麗的女子。那些青蝶是她放的,他多年以這般模樣,也是拜她所賜。
“啪—”秦玄夜的殘影拍了下掌,青蝶還像那年一樣,往晏凝淵這兒飛來。
晏凝淵的眸子還睜著,帶上了些以往不曾有的不安。若是,他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亦或是被這人所控……
這回少了許多修為,可還能擋住秦玄夜?
還不待他再想下去,鎮中迷霧便消散下去了。楚厭清手中的劍還在滴著血,就站在那兒。
陣法一樣也散了開來,一時間,天複明。晏凝淵的眸中滲下了血來,方才似乎有一隻青蝶鑽進了他的右手,隻是他現下也不覺有何變化。
“楚厭清!”他喚了一聲。楚厭清瞧他像是要倒,便是直直走來接住了他。
“怎麼了?”楚厭清見他右邊眸子一道鮮紅,皺了下眉,但也沒多問。
“我心痛。”他抬手揩去楚厭清麵上沾著的一點點鮮紅,這人瞧起來,有些急的模樣。大致又要縮成一個白符附到楚厭清身上去了。
楚厭清也是挺心急,方才晏凝淵鬆開他手時,他便是覺著怪異。回身瞧去,那人竟是不見了。
他便是更急去找陣眼所在,不過也算是幸,尋了不久。隻是破陣太費手了,他不禁要歎,手到現下還有痛感呢。
晏凝淵也是乖乖的附在了他的腕上,能感覺到的是,晏凝淵變弱了好多。也不知上次秦玄夜到底弄了什麼。
至鎮十裡外,楚厭清停了下來。也不顧手上傷,捧起荒地的泥沙來,藏著雪的冰冷。
用陣之人術法修為很高,細量不得。
“我救不了這個鎮子。”他輕聲道了句,泥沙混著傷的滋味不好受,但他也忍著了。
白發聽著也微泛起了心思,手中微感痛覺。如此瞧來,蝶子確實碰著了他。
楚厭清這傻子又在鎮外站了許久,晏凝淵是受不住,就跳了出來。瞧了他的背一眼,伸手時撇到了自己手上皸裂的跡象。
又收回。
“種一棵玉蘭吧,這兒總不會一直是荒地。”
“你的手怎麼了?”楚厭清回過頭來,一眼望到的是晏凝淵的手。他的手怎麼了?
“不是我的。”晏凝淵看著,笑道。儘管笑得有些牽強了。
像是皸裂,帶著黑氣絲縷。很快便都要爬滿他的一整隻手了。
楚厭清帶著些許著急的捉起他的手來,竟是真有皸裂的觸感。眉心緊蹙的將視線移至晏凝淵的目光中。
眼前人就隻是撇了撇頭,像是想藏著話一般。
“你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話語不失柔和,楚厭清一貫如此。
“沒什麼,有人想讓我回去罷了。”晏凝淵將手抽了回來,眸中映著的荒地,似還會有生機。隻是要等多久?他不知。
他想讓楚厭清種一棵花樹在此地,也許吧。萬一楚厭清不願意呢?
“跟我回去。”
說完便撒了些東西在這兒,帶著晏凝淵就走。楚厭清的術法還算是高的,將晏凝淵手上那些皸裂的痕跡壓了下去。
麵上沒再掛著笑,他第一次這麼在意人。心境是從未有過的。
在荒地中撒落的是白玉蘭,但多是無望。此事也還待稟明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