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麵具(2 / 2)

傾計·三 漫禾蘇夢 4972 字 9個月前

楚厭清跟著站了起身,要前往卻被晏凝淵攔了下來。

“他不是那些‘東西’,今夜等不著,那個‘東西’便是不會再來了。”晏凝淵言語間都帶著些許怔愣,也總覺方才廟前停留的那人熟悉。

是不是太久了,沒想起來?還是他本就是自己缺陷一角的記憶。

不多時,又有一個金衣來。他沒進廟中,而是先走到了破屋前,想要從那破窗中瞧到些什麼。

很顯然,他瞧不見什麼了。而後便一直在外徘徊,最終又進了廟內。

“讓我借一下你。”晏凝淵那隻手忽的就捉住了楚厭清的衣袂,許是帶了些心急。

方才廟中的男子,若隻是人間一個普通的修士,遇見這種“東西”便是難有還手之力。更何況……他生得這麼像晏凝淵記憶中的那個人,晏凝淵不忍。

“可以啊。”

得到楚厭清的應允,晏凝淵便是附上了其身。手中白符似一道光,一下又黯淡了下去。

還未走,那金衣便從廟中走了出來,瞧起來並無收獲。白衣這會兒又躲了起來。

“奇怪。”聲淺,想著到屋中瞧一番,隻是身著灰藍衣那人恰好出了來。眸中帶著稍許冷厲,久久又對上了白衣的眸子。

冰冷的臉上勾起一抹笑,便散了去。

白衣先是怔愣,而後才想起還要找到那個金衣。也不久留,便是追了上去。

看著金衣人走向繁城,“楚厭清”便是跟得更緊了。若是放任,到時也不知會生出何事來。

金衣當然沒理會,走進了一家酒館。“楚厭清”也現了形,跟著走了進去。

酒館裡頭熱鬨極了,“楚厭清”看著他走到一間房前。隻猶豫一瞬,就推開了門,一個歌女看著他,手還撫在琵琶的弦上。

稍頓一時,便又繼續彈著小曲。窗上正坐著個人。

“跟到這兒來了?”金衣早便是有所察覺,沒想這人還真跟了進來。

“是啊。昨夜廟中殺人的,是你吧。”一踏進這兒,“楚厭清”就能感到怪異。是說不出來的怪。

“是又如何。”金衣坐在窗上,手中晃著一杯酒水。竟是有些不屑。

話音落,酒杯也隨著一塊落到了地。方才的歌女撥出了一根弦來,像利劍一般,離“楚厭清”不到分毫便被燒淨了。

歌女不信這邪,便又連連彈了幾根來。

“誰又準你,塗害人間。”或者說,他一直清楚。這些人的背後,少不得憶中那個女子幫襯。

正是如此,這群“東西”才不可留。“楚厭清”往手中捏了個決,緩步走向前。身後那歌女見勢不利,轉身便跑了出去。

“楚厭清”自然也是懶得管她,他的眼中,隻有這個人。

“人為生而屠畜,那我為生又為何不得食人心。”金衣跳了下來,又極快的衝向白衣身前,那隻手直直的伸了過去。

取人心於不覺,真可惜,他今夜遇到的,不是人。應當,是神。

神什麼時候愛管這些破事了,嘖。

而“楚厭清”隻是眸子輕眨了一下,金衣便倒在了地上。手上都溢出了細血來。

白衣嫌惡的看了一眼,後退了幾步,生怕那些血濺到了這身白袍上。到時候,該多臟啊。

“你是神,高高在上慣了吧。那我問你,什麼是對的,又以何為錯?我顧自己活,又有何錯之。”金衣的話語有些顫了,似是不知自己今日到底惹了什麼。

“楚厭清”聞言甚至有一瞬錯愕,埋藏在他記憶最深處,卻是記得最深的事。是什麼?

待要一掌解決這“東西”時,便被一道術法攔下了。能瞧見的是,晏凝淵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乎還有些深了。

“這位道長手下留情。”一襲長白袍的人拿著一把折扇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方才那個歌女。一同跟過來的,還有白衣上邊的金飾的聲。

一眼就能知曉的,是有錢二字。

“你是何人。”楚厭清的聲冷然,卻讓來人聞聲一頓。

“我是這家酒館的東家,你上我這兒來,叨擾了我的客人。於我而言,乃是大事。”一副恭敬模樣不由讓“楚厭清”反感。

麵具很醜,可謂是青麵獠牙一般。“楚厭清”不喜歡看,便是撇過視線去,盯著地上的那個金衣。

或是不自覺的向白衣那兒挪動,躲在他身後。紙扇在他手中敲著,金飾的聲不斷。

這人從上到下,一眼能瞧到的,是白衣的料子上好,還有片片金飾。隻是這人的術法,能做到的是同這時的晏凝淵不相上下。

楚厭清怕是沒法用術法了,今日隻能先撤。

“嘖。”隻消一瞬,“楚厭清”便不見了蹤影。

後邊的金衣人也爬了起來,手中的傷好似沒辦法再複原。瞧來,是惹著了不該惹的人了。

“阿源,這究竟是什麼人,他的心也太狠了吧。”

“哥哥又是何處招惹的他,幾千年沒見了,他這也算是變了許多啊。”拿下麵具來,露出的臉,是清冷的。

或是,在許多人眼中,他更趨於一個瘋子。一個隻會殺人的瘋子。

“沒關係了。”手上的紙扇斷開了兩半來,一半落到了地。還瞧見了一隻杯盞的碎物。

他伸手撿了起來,量了會兒,又轉頭看向身後的金衣。

“這隻玉杯,乃上好玉石所製。哥哥怎的也得賠這個數吧。”他的手比劃了個三,挑著笑。

笑意很濃,也是好看的。

“三十兩白銀?”

“三百兩白銀。”

“三百兩!?訛人訛到你親哥哥頭上來了?”金衣麵上倒也還是帶著笑,畢竟,這真算不多。總也不好對這弟弟吝嗇了。

“是的呢,親哥哥。賠錢吧。”那隻戴滿了金飾的手伸向前邊,屋中的光打在飾物上,又有些閃眼。

城中細雪落,夜還熱鬨。酒館歌舞不停,白衣坐在窗上,烏發微卷著。人間的景,他看不完,也許隻是有一絲的眷戀罷了。

他對這人世間,早便失望到了透徹,可同樣,他也還會眷著。

伸出手來,卻是什麼都捉不住。

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