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瞧竹屋一眼,眸中不知是何意。
“楚厭清,我怎的早沒察覺。”他喃聲一句,一躍下,消失在月色中。夜有風輕拂樹影,林中卻又帶著沉寂幾分。
次日晨,天間如墨色,不久便是要有大雨來。楚厭清正站樹下,眼前掠過花影二三,伴著風來的,還有細細雨點。
晏凝淵走近窗前,看著白衣的背。隻隻白瓣飛過,怔了一會兒神。
“楚厭清,下雨了還待在外邊作甚。”
“看景。”楚厭清轉過身來,不失笑意。忽的瞧見一瓣,便是伸出手來將其捉住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快過來。”
“你瞧我又撿到了什麼。”楚厭清冒著細小雨點走來,晏凝淵看著他手中捏的白瓣,挑起一邊眉來。
又不知該說什麼。
“我在外邊的林子撿來的。他可能一直在這附近轉,隻是,我以往不曾察覺。”楚厭清攤開了左手來,上邊赫然躺著一隻金色的珠子。
是那夜戴麵具的人,他身上的。
“你真的,不怕他了。”晏凝淵盯著那個珠子,聲有些沉。
“怕啊,我怕極了。”楚厭清終於是一副沒個正經的說著話,讓晏凝淵忍不住笑了出來。
雨水打在白瓣上,愈下愈大,也愈發急。
這場雨,怕是要下許久。
城中長街上,一人紅衣白傘,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落下的長發沾著雨水,拖著濕重的袖袍,走得慢。也不知是要去哪。
正走著,就被一個小姑娘撞著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姑娘邊道著歉邊著急的撿起那些餅來,紅衣並未多理她,隻是將傘偏到她那兒。擋了些許雨水。
待她起身要道謝時,紅衣便是不見了蹤影。
長街上,似也再沒有了他的蹤跡。姑娘緩了緩神,就拿起東西往家中跑去。
入夜的城中裡靜得出奇,一場雨還在下。姑娘坐在案邊繡著花,忽的一下,燭火就被熄滅了。她正覺怪異,可不知為何,她心中陡然生了許多畏意。
窗外雷鳴聲起,就在一瞬,她透過紙窗看到了外邊站著一個影子。身子不由顫了起來,那是什麼人?為何要站在外邊。
她想要站起來,腿卻是已經發了軟。心跳不停。
“噓,不要怕。”忽的有人從後頭捂住了她的嘴,聲微有些悅耳。姑娘還不待多想,外邊的人便推開門進來了。
可以說,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見那人的刀是沾了血的。又是一陣雷鳴,那人挨得愈發近,她才後知後覺,方才在她身後出現的,是什麼?現下又去了哪兒?
無心再想其他了。眼前的人麵上都已經猙獰起來了,她不停的往後挪著。
“你在躲什麼呢?還是乖一點吧。”長刀就要落下,就被一個石子給擊下了。他抬頭望向四周,不見有人。
待俯身再拾起刀來時,又被一顆石子彈到了手。他的手吃著痛,連刀都拿不起了。但是這回他終於看向了上邊,一人正坐在那,瞧不清神情,不過看起來,是並不怕死的模樣。
“嘶,你給我滾下來。”來人的手吃著痛,又氣急的叫喚著。
“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麵前叫囂。”他坐在梁上,看不清在作甚。
話音方落,那人便重重倒在地。還有血水不停的在往外翻。
姑娘顫著身,緊緊閉上了雙眼。
“好了。”悅耳的聲再次傳來,她也睜開了眸子來,眼前高大的人遮住了她的視線,再挪開一點,方才倒在地上的那人卻是不見了。
她抬頭想要瞧清人的長相,卻是始終因為太暗而瞧不清前人的臉。
“恩人……”她小心道著。
“你無須記得。你隻要想著,今夜這城中還活著的人,都是你救的便好了。”
話音落,他又消失不見。什麼也不曾留下。
她恍了一下,走前去關好了門,再燃上燈。燭火光亮又重新將絹帕上未完成的花樣映在她的眼前,她拾起來,一針一線的繡著。
也許,方才的事從未發生過罷了。誰也不曾來。
隻是次日,城中少了許多人。他們被尋到時,聞言說是少了心。黎姑娘不禁心中一顫,若是昨夜,那人不曾來,自己會不會也同他們一般?
今日的餅也沒賣出多少,回去時,她又過一座廟觀。再想昨夜之事,她總覺著是神有靈,於是便也進去跪拜了起。
也覺神像在盯著她瞧一般,應當隻是她的錯覺罷了。
後來這事,讓輕玉聽了去。一夜之間,城中有如此不平事。
她是皺著眉坐在那看的。忽又瞥見白衣來,她頭也不抬的一句。
“尊者又來借東西了?”眸子不離那些卷宗案物,以往不知秦玄夜要看如此多的東西,現下方知,他是真的忙。
楚厭清不忙不急的挑著東西,秦玄夜這兒符法咒術是真多。
“輕玉,你知曉秦玄夜的符書在何處,我想學學符咒。”
“尊者結界厲害,怎的要文尊的符法了?”輕玉可就是隨口一問,楚厭清一時也不知要說什麼來。以往秦玄夜在晏凝淵身上種了符,如今他便是想拿來瞧瞧,能不能瞧瞧是什麼,而後給解開。
可是尋遍了殿中書卷,他才恍的想著。若是秦玄夜隨身帶著,那可是如何?
還沒想完,他便走出了殿。殿內玉蘭的香久久還未散去,總覺奇怪,可又不知怪從何來。
大致是,這些年接觸來,總覺得他與以前自己所聽來的,不大一樣。秦玄夜的怪異,已經無法以言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