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想對寧知珞說,又難測此人心中意。終是止了步,白衣回眸,正好對上一雙茶眸空洞。
這一眼摻了許多東西,讓人瞧不清。不欲再瞧。
寧知珞也隻是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淡聲笑了一下。回身來,又見池中遊魚三兩。再多見一眼,上邊仿若映著故人的模樣。
伸出手來,難觸及。長歎聲,終是原路回了曲山間。
山腳紅花開,今日又多一簇。忽聞身後動靜,即望去,不見人影。
他麵上稍顯失落。而樹後邊的人,低著頭,心事許多,不敢再瞧寧知珞一眼。
即使,那個人想起了過往的一切。他的心中也會總是帶著一點愧意。
枝上的葉落了下來,藍衣已經走遠了。他索性就爬到了樹上去歇息,手上不離的,一直是開得正盛的一朵紅山茶。
烏發很長很長,少年的模樣總是讓人見之難忘。他闔著眸,似乎真的睡著了。
風聲起,秋風漸有涼意。
楚厭清趕在了日落前,回到了了竹屋前。
青衣靠在門邊,闔著眸,微帶些笑意。楚厭清就直直站到了他麵前,看著這張臉許久,又在他額間留了個吻。
桃眸這才緩緩睜開,看著白衣。
“等你許久了,近來都很忙吧。”晏凝淵低聲問到,隻見楚厭清點了點頭。應該是有些累了,他的麵色一直都是沉重的。
許是人間異亂,或是秦玄夜久難見蹤影。還是……寧知珞如今的這般模樣。
他所憂之事,就連他自己都不曾明白。
晏凝淵總的是坐在一旁,手中總有事要忙。時而有會畫一些東西,秦玄夜那些古怪的字符,他也能畫出一二來。
楚厭清見之有些怪異,但好似說不上來。晏凝淵是否也曾學過這些東西?
他的眼神,晏凝淵沒注意到。總也不算什麼大事,沒過幾日便被楚厭清忘了乾淨。
每日都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候直接就在殿中歇下了。怨氣四起,符源等人近來也跟著來湊熱鬨。
祟亂平不完,根本平不完。
不少人抱怨著,楚厭清隻是坐在一處聽。卷宗堆滿了他身後的空地,是輕玉送來的,因為文尊殿中也已經堆滿了。
楚厭清扶著額,帝尊近來也忙得幾日見不著影。幾處不斷逢亂,又及人間朝改。
一日以來,要走幾處地。不過還是有所收獲,就比如,折下了許多同符源一般的“人”。
魔界也起了動亂,好似是,再想與天界一戰。
隻是楚厭清好奇,這魔界是換了尊主嗎。晏凝淵可都還在人間晃著呢。
一時間,也有人傳是魔頭晏凝淵又回來了。將這半月以來,所有的亂象都堆到了晏凝淵頭上。如今這樣,就算晏凝淵長了一百個嘴,也難撇清關係了。
或是……晏凝淵本就不想搭理這些事呢?
入夜,青衣聞言隻是笑笑。他也確是不在乎。
“你信我嗎?”
“信啊。”楚厭清坐得直直的,說的話也很認真的模樣。
“那你信我不就好了,管他們說去。總的,有些事聽一百個人去說,也聽不出一個事實來。”他挑著燭,輕笑道。此等樂事,他又何止一次見過?
“可他們……”
“因為我本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啊。一個壞人,能做上千件壞事。”晏凝淵依舊是笑著,桃眸彎彎的。麵上打著燭光,隻一眼便是難忘了。
楚厭清明白了,卻也不知要如何好。
他盯著那燭火,還有晏凝淵的手在動。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翌日天還未明,楚厭清便是要出去了。青衣也跟著坐了起身,那雙桃眸的視線跟著他走。
“帝尊有要務,你等我回來。”
“行,倒也有些倦了,便是等你回來吧。”晏凝淵又打算睡回去,隻是沒過一會兒,他又坐了起來。
楚厭清的手正好碰道了門上。
“等等。”
“怎麼啦?”他回過頭來,微惑。看著晏凝淵。
“小心些,無論是誰,你不要挨太近。”他心中似乎感到了什麼,不知是否準確。隻好讓楚厭清小心些了。
若是最壞……他又要如何?
“好。”楚厭清雖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門被關上了,晏凝淵也是無心再眠。褪去一身白,往外邊走去。
楚厭清說的魔界動亂,在外待久了,他也該是回去瞧瞧了。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呢。
天色依舊是陰暗的,晏凝淵在竹屋這兒捏了個結界,便是輕身一躍,消失在了人間。紅衣靠在樹後,抱著臂。
跟著也不見了蹤影。
楚厭清正站殿中,前邊的人,眼瞳深邃,身上衣物以金白為主。瞧著難近身。
“近來人間異動不斷,願求自各地來。祟不除,恐難安。”聲有些肅意。
楚厭清看著這位帝尊,他近來似乎很忙。也瞧出他的倦意深。
“帝尊。”
他轉身看向楚厭清,隻一眼,便瞧出了幾分端倪。又抬手做罷。
“外邊有人在等你,你且先隨他一同罷。”
白衣似有一瞬的驚,就好像,帝尊在他身上尋著什麼一般。該不會是……晏凝淵!?
他作了個禮,轉身便往外走。
其實他在糾結,帝尊好似能看透一人的心思。那年於林中將晏凝淵放走了都被帝尊道破,如此,秦玄夜的東西,還有用嗎。
或是說……
他心中想到了一個更讓人心驚的事,若是秦玄夜,本來就是跟他扯著一個幌呢?帝尊豈不是什麼都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