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的瓣劃過了他的衣擺,又落到了地。隻不過,他的眸中隻有寧知珞,瞧著裡邊之人認真的模樣,他的唇角竟不覺的勾出了一抹弧度。
白衣像是想要找尋什麼一般,快步往那竹屋裡趕。
至屋前,正見那人。他便停下了步。
“我以為,你今夜也不會回來。”青衣坐在窗上,皎月的光散在他的身上,映得人愈蒼白。
楚厭清可以說是聽不見。他好像就隻能呆呆的看著窗上那人,因為這是他最不願失去的。
白衣就在前邊站著,不搭話,也不再動。
“嗯?”晏凝淵終於察覺不對,這才看向了他。他不像往日那樣愛笑。
還是從上邊下了來,往楚厭清這兒走。赤著足。
走得愈發快,到最後竟是跑著來的。楚厭清的意識好似晃了一下,隻是沒多大的變化,青衣跑來時,像是脫了力一般。
楚厭清這會兒算是清醒了不少,當即就將人扶住了。順著就抱住了青衣。
青衣似乎一顫,但楚厭清沒多在意。他就想抱住晏凝淵。
“讓我,抱會兒。好不好。”細語溫聲,那人像是怔了一下。也不作聲。
也像是眷著,白衣身上的暖意。眸子卻撇向了一旁,在尋著什麼一般。
許久,終於,楚厭清的手鬆了一下。青衣便是輕聲喃了一句:“我會在你身邊……”
話語還未落,楚厭清的心便是一陣刺痛。青衣將短匕刺了進來,隻覺喉間一陣腥甜湧來。
他一時也沒想要推開青衣,因為,他感覺不到痛。好奇怪。
“我才是那個,能將你送至深淵的人。”晏凝淵仍在自語。
楚厭清的身子變得沉重,他想問,究竟是為何?卻再難言語。
青衣又把他抱得更緊,那短匕也刺得越深。是心口的位置。
“楚厭清,或許呢?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你一廂情願,我是什麼人?怎會甘於一人之下。”
這句話,更是湊在楚厭清的耳邊說的。聲愈發輕。
是不是因為,他快要就此睡下了,所以才聽得聲輕。
“你累了吧,快歇下……”
這是他最後聽到的話語,眼中一黑,再不聞聲。
直至——
“楚厭清,快些醒來。”話語聲沉緩,隻是很快,楚厭清便有了反應。
眸子睜開來的一瞬間,他瞧見了晏凝淵那張煞白的臉。眸子被碎發遮了一點。
楚厭清的手不覺的想往上邊撫過,卻瞥見了手上沾著的血。視線便順著往下移了去,平靜的眸中又起了一絲錯愕和驚恐。
在晏凝淵的心口上,紮著一把短匕。
短匕上邊有血,很多。楚厭清反應過來後,才慌亂的將人托住。
青衣的息弱了許多,瞧來是方才沒有刻意防備。他如此信楚厭清,叫白衣更加不知要如何了。
更何況,晏凝淵這模樣,似乎還是他所為。
“你方才,怎麼了?”晏凝淵一副你現下沒事就好的神色瞧著楚厭清,白衣隻是點了點頭,又搖了一下。
或許說,他並不知曉。
方才不該是……晏凝淵的怪異嗎?
轉而將人抱起,往屋中走去。
“不疼。”晏凝淵淺笑道,可楚厭清知曉,就算是木頭,也應當知道痛。更何況,晏凝淵是個人。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晏凝淵不語,隻靜看著白衣。那張臉瞧了這麼久了,還是沒看夠。
屋裡是黢黑的,唯有一絲月色從窗那兒偷跑了進來。楚厭清這會兒不敢將他心口上紮著的東西拿下來,甚至整個人還在發顫。
在案旁站著,也不將晏凝淵放下來了。
“我都死好多次了,你瞧,我現下不是還能說話嗎。”大致是白衣站得久了,晏凝淵終於也開了口。
想瞧見楚厭清的臉,不知白衣的臉色好不好看。可他又難見一點光亮。
楚厭清似是淺歎了聲,又帶著他往前走。
小心的將人放到了榻上,手猶豫的停在了晏凝淵的心口前。又不敢觸碰。
“我……去關窗。”楚厭清沒敢拔出來,眸子帶著些許濕紅。任是如何,他也不想將晏凝淵傷著。
卻又偏偏,是他將那冰冷的刀子紮了進去。
所以是他想要殺死晏凝淵!是嗎?
他往回走了,屋裡比方才還要暗。卻能聞榻上的人息沉重。
走上前,又俯身下去。湊得很近 。
“我用術法,將你的血止住。不要亂動。”柔聲與他道。隻有手,依舊發著顫。
他在怕,將那刀拔出來後,晏凝淵會怎麼樣?
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根本就不敢想,這回的手,依舊是頓在了青衣的心口上,一動不再動。
“你方才,怎麼了?”晏凝淵見他久沒動靜,又抬聲問。這回隻見前邊有人在晃,其他再也瞧不清了。
楚厭清這才反應過來了,原來方才晏凝淵所問的,是他看到了什麼。也許是,那一瞬的恍神,將他帶至了某個地方。
他在那兒受了傷,如今卻是在晏凝淵的身上。
所以,那個“晏凝淵”竟然是自己嗎?
“我方才……”楚厭清到嘴邊的話又頓了下去,他該怎麼說?方才看見是你晏凝淵在我的心口上來了一刀,但是我不疼。
他的腦中就來了這麼一段話。說實話,他愣了。
“是不是……我?”晏凝淵大致是不知他又為何不說下去了,便道。
楚厭清這時更是不知要說什麼,隻闔起了眸,將那短匕捉住。要是往外拔了出來,會不會心驚,晏凝淵……是怕疼的?
青衣也沒再追問些什麼,不過,這匕首是術法化成的。楚厭清在怕的,無非就是,神器所損,是沒法完全療愈的。
況且,他的身上有著同神不一樣的血。這種血,是肮臟的。
是連他自己都不喜歡的。
“我同你說些話吧。是關於我飛升前的,你要不要聽。”楚厭清忽的又柔聲道,那隻手依舊帶著顫。
像是在安撫晏凝淵,也更像是在安撫自己。晏凝淵的心可以說是完全被他刺穿了的,他不可能一點都不怕。
“你願意說,我便聽著。”聲依舊平靜。那人的目的不難猜,借楚厭清的手,將他除掉,或是,讓他就此恨上白衣。
於那人而言,這二者對他都無不利之處。他想要的,也已經遠遠不止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