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訴憶(1 / 2)

傾計·三 漫禾蘇夢 4982 字 9個月前

“我……其實是被母親撿回來的。是她給我取名厭清。”白衣繼續道。

晏凝淵這才回過神來,輕聲問:“厭清?為何厭清。”

“母親小的時候,常被家中長姐扣以盜名。而後,又陷害她與人有私情,故而讓母親心悅的公子與之疏遠。後,母親便想出這厭清二字來了。”

楚厭清似有哀歎聲,隻是不長。麵上卻又浮出了一絲笑意來。

他的母親教會了他很多,習書識字。教著他,恩大於怨。

也讓他,莫要從他人的口中去識一人。楚厭清清楚話中意,可他的母親總也會在入夜時一個人偷哭。

也可能是心病難解,最後還是讓他失去了母親。

晏凝淵:“你是如何被撿回去的。”

桃眸合了上去,就這般聽著楚厭清說,便好了。

話音落下,白衣便將晏凝淵心口上紮著的刀拔了出來。不知是晏凝淵太能忍了,還是楚厭清的術法能讓人減輕痛覺。

總的晏凝淵哼都沒帶哼一聲的。

“母親說,那年在河邊,瞧見了我。也不知是何處漂來的,見我比她可憐,便是養著我了。”

楚厭清輕描淡寫般的言語。晏凝淵在想,現下的楚厭清,麵上會是何神情。

“她若是不將你撿起養著,那便沒有如今的楚厭清了。”

話中難掩他意,又不想道明。

心口終是帶著痛,那麼多年的,這顆心終也支撐他活著。

“她是病終,我很想她。”楚厭清好似沒聽見方才的話,隻是自顧自的說著。

手中的術法一刻也不敢鬆,就怕這術法有誤。晏凝淵那一句“沒有如今的楚厭清了”是何意,他明白。

也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屋子依舊是黢黑的。窗關了,月光也難跑進來。

晏凝淵闔著眸假寐,卻也想知曉楚厭清會說什麼。隻是靜靜的等著,等多久,也是無謂了。本也該是無心之言。

楚厭清的眸子儘顯困倦,但也願意一直將此人守著。

此刻是最難得的,夜很靜。晏凝淵不怎麼出聲,也不會離他遠遠的,坐在案旁挑弄燭火。

他枕在了晏凝淵的身旁,良久,又起身來。手心帶上了汗。

“就算沒有楚厭清,也會有人一直喜歡晏凝淵。”他似是一直都記著這話,也想要記下晏凝淵的每一句話語。

接著平緩的道了句,手輕撫著青衣心口的位置。那兒像是寒氣禁錮多年,而今終於困不住,都遊了出來。

“也許。”晏凝淵輕聲應了他,卻依舊闔著眸。

楚厭清捏著他的手,晏凝淵身上散著的玉蘭香。似能寧人心神。

他又枕了下去,終於是覺得困倦,很快就睡了下去。

浸在白花香中,睡得也沉。手仍捏著晏凝淵。

他的身子,太冷了。

翌日,晨陽初出,晏凝淵的麵色比昨日更要蒼白許多。側過身,才覺手被楚厭清捏住了。

靜瞧著眼前人,不知多久。至他醒來時已是午時了。

“我的心不比常人,是一塊木頭做的。”晏凝淵輕聲道。但,那是支撐他活著的,不可缺失的東西。自他複生以來,一直伴著他。

與他痛感相生。

楚厭清本睡得沉,醒來後立即坐了起身,聞言又盯著晏凝淵瞧了許久。

似是在憶著什麼。

“你跟我說,你的心早就死了,是這意思?”楚厭清想起了他以往說過的話,又輕聲一句。

目光落在晏凝淵心口的位置,捏了一夜的手還是冰涼的。心也不禁顫了一下。

“嗯。”

楚厭清鬆了手,晏凝淵自然沒想再躺著。即坐了起來。

衣物上留下了一道口子,但他身上的傷口應是愈合了的。楚厭清沒有再多的動作,就隻瞧著晏凝淵那張臉。

蒼白得讓人生懼。

是怕失去。

“我說過了,死不了。”晏凝淵也是看出了,淡聲將話道出。神情並無多大變化,好像從未想過要在意一般。

楚厭清的眼尾不知何時泛了紅,他記得,他很少這般,今日又是為何?是因為心疼,還是彆的什麼難言意。

他不知道。

也曾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晏凝淵並不會死。可他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正想著,臉頰便傳來了一陣涼意。他又倉惶的看向眼前的人。

那人眼底含笑,纖指揩去了楚厭清眼中落下的溫熱。仍是一分不減的柔,是楚厭清一直不敢去忘記的人。

他不語,卻想將這一點點的暖意,送給楚厭清。想讓他不必憂心,想告知與他,晏凝淵會一直在。晏凝淵不會死。

二人就這般對視著,楚厭清的眼睛卻是愈發紅。

“我的厭清。哭了,就不好看了。”輕聲話語,楚厭清隻艱難的點著頭。

青衣像是從來溫柔,眉眼亦是從來都彎。讓楚厭清再難將視線移開。

林中有葉子輕落,每一片,都像在訴說著什麼一般。

熱鬨的城中,有一廟觀。

廟前,一人戴著麵具久站,裡邊人不多,前來之人皆是虔心焚香。隻是廟中有一樹入眼,上掛紅繩稍顯怪異。

他繞到了後邊,走到一間上了封條的破敗屋前。

推開了門,入眼的是屋中的幾道殷紅。簾幔虛掩,能透過紅紗瞧見裡邊有茶一盞,一人影模糊,正於桌旁。

符源放緩了步,前走去。

“來尋我作甚。”

那人輕道一句,話語裡不摻雜任何。

“上神恕罪。”符源聞聲,當即便跪了下來。他知曉,近日來所做之事,都沒得到這位的允許。而這位必然與他生了隙。

裡邊的人久久沒開口。他也一直不動,直到…話語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