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上神,救我的哥哥。”符源的語氣發著顫,手也捏緊了拳。不過很快又鬆開。
“哼。”像是一聲嘲。符源的麵色頓時又白上了許多。
那一聲後,也不再有話語聲了。紅衣從裡邊走了出來,符源隻瞧見了一雙白皙的足。不過這足上,映著幾道殷紅。
符源的餘光瞧見後,又將視線移了回來。這足中的紅符像是什麼禁忌一般,他是不能多瞧的。
那雙桃眸盯著他瞧,唇角勾著。
隻是,這笑意像是在裝的一樣。不似常人。
“你若是沒了哥哥,對這世間會不會有恨意呢?”前邊的人輕飄飄的來了一句,他量著符源今日的一身素衣,眼尾很快就彎了起來。比起方才,更像是在笑了。
旋即又是一句:“或是說……楚厭清。”
“我當然恨他。”符源聽見這個名字,立馬就抬起了頭來。對上了一雙陰冷的桃眸。
他的懼意不禁生起。曾不知多少次,他懷疑過這人不是神。
可最後他都不得不相信。
他是神,是一個,在爛泥地裡爬起來的神。
“此藥…如今可不一定能救你哥哥的命。我是瞧你誠心,方才將此藥賜予你。”秦玄夜挑起眉來,話語還是儘乎冰冷。
符源隻伸出雙手去接,也微微有些發顫。但在他的目光中,秦玄夜瞧見的是喜極。
他接過,捧在手中。又小心的護著。
“與那年……一樣。”
他的話音方落下,秦玄夜就蹙起了眉來。
手輕輕捏起了拳來,不過又鬆了開。
“那年……哼。”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嘲意,聲很輕,卻讓符源聽得清楚。他的麵色不禁又白上了幾分。
那是他第一次見紅衣。來不及瞧清他的臉,便是昏死過去了。
依稀記得,來人麵容清冷。
再醒來時,他的許多族人也躺在身邊。他以為自己是死了,可他的心仍是不甘的。他的哥哥尚在人間,不敢讓哥哥一個人待這麼久。
伴著這一層牽掛,他的神色也是稍有些著急了。他並非惜命,可他不願看著哥哥死而無能相助,因為那是他最親的人了。
是那個對他最好的人。
“哥哥,等我……”
他說著便要往外走去,卻在回身時乜到了一個紅影。他坐在石上,手又靠著身旁更要高一些的石頭。神色冷清,像是在看著什麼戲一般的往符源這邊量著。
“你是何人。”他沉聲一句。
“苦命人。”紅衣漫不經心的答著。
符源隻聞一聲,便不理會他了。他往外走去,卻不知,這個像是山洞的地方有一層結界。
符源又退了回來,眯著眼看著那個紅衣。
“你回去做什麼呢?”紅衣像是沒在意那人帶著怨的目光,開口問道。
“與人結仇,欲報之。身雖死,但意仍存。”
紅衣久不言,卻是一直在笑。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也應當是很久沒見過這樣不怕死的人了。
“那可是神啊,你不怕?”
語氣偏輕佻,讓符源聽著不適。
“為何要怕。”符源雖是這麼說,但依舊將拳頭捏緊了。是神,那是隻需要輕輕捏一下手就能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的。
“我亦是在泥沼中,撿回一條命。所以我要你惜命。”紅衣的眸子轉而瞥向了那些還在睡著的人,像是淺歎了聲。
符源皺起眉來,目光隨著紅衣看向了自己的族人。
“那你可知,我已經不算人了。”符源還未能完全信他,也不知他說的惜命,是什麼意思。還是說,他沒死?
麵上露出了喜色,但又很快將那神情收起了。明明傷重,可還是在前擋住了紅衣撇向族人的視線。
紅衣自也知他心思,便是將目光收了回來。
“我知曉你是因何而長存於世,也願意幫你。”他又伸出了手來,想讓符源上前,手中卻有一串刺目的紅符。
符源盯著瞧了許久。
“你是神!?”符源驚覺,便是往後退。他們是被神所傷,他可記得清楚。
“哼。”紅衣笑了聲,隨後就將一隻小瓶同一卷稍許破敗的卷軸留在了石上。符源在那兒待了許久,仍不敢上前。
“此藥,能救你哥哥。這卷軸,你不喜歡也可以扔了。”話音方落下,人就不見了蹤影,符源捏緊的拳鬆了去。
不多時,便往前,拿起那卷軸。是能掩過所有人耳目的術法,致幻。
“七日陣不破,闖入者……死。”這這陣法,他好似曾見過一次,那時,又正是人間大亂。
他盯著上邊的字,不由又皺起了眉。再來便是一陣瘋笑,道是天不亡他符氏!
用了那藥,他的哥哥竟也跟著好了起來。他欣喜,而後每每都會去見這位上神,方得知,他是天界的尊神。
還會教他習術,這一來,他好似就不用太懼畏神了。也要有一天,讓符氏脫離以食人心才得以存活的日子。
紅衣總是清冷過多,再後來,他便是沒有來過符源這兒。直至百年前,他才找了來。
符源一族對他也都算是恭敬,上神的話,他們也都遵從。唯一一次,便是楚厭清帶著魔尊將他族人折損的那日。
因為其中,還有他最在意的人——符瀟。
符源這才衝動。他會怕,秦玄夜再不留著他們。
他對秦玄夜,總是畏大於敬。
回過神來,秦玄夜已經走了回去。
“回去吧。”秦玄夜又坐了下去,百無聊賴般的看著眼前的人。終於,也讓符源看出了,他的困倦。
他好像從來都是一個人。
身邊,也不曾有過誰人。符源起了身,也不再停留,退了出去。
他走後,秦玄夜不停的敲著身旁的桌,終是歎了聲。不知,是歎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