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一抹照在了楚厭清的臉上,這也才轉醒。幾日來,他的心中空落落的。
也並非全是因為想著晏凝淵。而是那日前來的人,給的他那“禁術”,讓楚厭清不禁生惑,來日,真的用得上嗎?
但最好是無甚用途。
可自他留晏凝淵在身旁時起,便要做足最壞的打算了,不是嗎?隻不過,這種術法,到底也算是個禁製啊。
在這兒繞了許久,仍是困囿其中。
索性從窗上跳了下來,往外走去。卻不忘捏了個結界出來,將這兒罩了起來。畢竟在往前,晏凝淵都會這般。
算是四處去散散心吧,也順帶,將昨日事都忙完。在殿中出來時,見一紅衣正病怏怏的靠著一處,臉上皆一色。
是白,煞白的那種。當然,換做是誰,楚厭清都會上前去幫扶一下,隻是秦玄夜……那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楚厭清繞過他,往前路走。他現下要去何處呢?
許久才想到了,寧知珞!對啊,以往有什麼事,他都能在寧知珞那兒毫不忌憚的說。
寧知珞也會聽得用心。
而且,寧知珞似乎也執著於某種禁術。是上次,他在秦玄夜那兒拿來的。
至曲山,原本是他熟悉的。此刻卻生出了一絲陌生來。
走到了上邊,寧知珞也正澆著花。聞聲看向白衣。
“進來坐吧。茶還熱。”
楚厭清便也是走了進去,裡邊茶花香氣淡淡。倒是舒逸。
寧知珞跟在他身後進了來。
“花茶,不知你是否喜歡。”
楚厭清坐了下去,無甚心思的瞧著寧知珞煮茶。一旁有蒲扇放著,他忽的就盯緊了那把扇。
直到寧知珞將一杯清茶移到他的眼前,他才回過神來。輕嗅有花香氣,微帶著甜。
“近來有事憂心?”
寧知珞淡聲問道。楚厭清忽的拍了一下桌案,聲雖輕,卻讓寧知珞的臉上添上了一分疑色。
“寧知珞,你如何看待…禁術啊。”他問得認真,倒是讓寧知珞有些不知所措。
“為何這般問。”
“心中有惑。也不知,世上為何還能瞧見禁製之術。亦是不知,觸之可否。”
寧知珞喝下一口茶,想了一會兒。許是楚厭清遇到了什麼難事罷了。
“人不到絕望之時,往往都會告誡自己,何為輕易不可觸上。可若真到了那時,誰還會分得清自己是在作甚。”
楚厭清聽著他的話發怔,他轉而又將語氣放軟了些。瞧著茶花嫣紅。
“說到底,禁術不以邪念為主而用之,其便不再是禁術了。”
楚厭清聽了後便是愣了一下,而後將茶喝完,就要走。寧知珞沒攔著,他隱約能嗅到什麼。
但也說不上來。
花茶香甜,入口有甘。確實為佳。
他拿起蒲扇,往窗外邊瞧去,仍是綠景不變。卻又不失花紅點綴。
楚厭清一路行得慢,再回去時,已是落日昏黃。到屋中,燃了一隻燭,便是拿出那張已經被他揉皺了的紙出來看。
這一瞧,便是兩個時辰。終還是不能決意。
是去是留,便也是罷。
將東西收好了,今夜,仍是臨窗望月。心有念,卻不意露出。
到窗前時,他一晃眼,好似有個黑影在那兒站著。再瞧清了些,他才鬆了口氣。
晏凝淵?
隻是,他怎的就呆在外邊,也不進來。
“怎的不進來?”楚厭清呆呆的看著他,話語也輕緩。晏凝淵也像是才回過神,換了一副笑顏。
看著那窗後的人,屋內的昏光下,也叫晏凝淵瞧不清這人的模樣。能見是模糊至極的。
“楚厭清,今夜月色正佳。能陪我瞧瞧月嗎?”
“樂意至極。”楚厭清想都沒想,便是道。
晏凝淵往他這邊前走了一步,但也沒離楚厭清很近。
“與我一同走走吧,屋裡悶。”
裡邊的人聞聲,再一次翻著窗出來。落在了晏凝淵的眼前,這一回,離得近了些,他也將麵上的笑意化得更濃了。
伸出手來,要楚厭清牽著他走。
這麼久以來,他似乎是第一次,有了不同的感覺。怕任何一個人,將他身邊的人再帶走,他不想隻是一人。
他也不想要報什麼仇。
如今,已經很好了,不是嗎?他原本,也沒想要恨透某個人。
可是……
他已經將最不該卷入其中的人帶走了,那是遲肅情,是他在那冰冷的地方中,唯一的暖意。
正怔著,卻忽的被一隻溫熱的手捉住了。他下意識的想要將手抽回來。
卻不知,這一細微讓楚厭清驚了一下。連忙收回了手,看著晏凝淵,愈發覺著,他與自己的疏遠,原來並不是錯覺嗎?
“對不起。”晏凝淵的手又伸來,將他的手捉住了。
輕聲喃了一句,恰恰能入白衣耳。
“你……”
“這次回去,實是有要事。近來失神,還望厭清莫怪。”晏凝淵說著,聲愈淡。隻是麵上依舊緊張著。
“你無事便好。”他也是一把將晏凝淵拉了過來。或是在怪,自己方才竟這般想晏凝淵。
將目光瞥向楚厭清,但覺白衣清冷,不似以往那般。
“差些……就讓你等不著了呢。”
“嗯?”
“無事。我們走吧。”晏凝淵沒想著把事說與楚厭清聽。於是便又拉著他往外走,屋內的昏光也暗了下去。
二人行於林中,隻是抬頭瞧不見月了。樹生得高大茂盛,若是白日,倒也不失為一處佳景。
隻是夜裡無光,便淡了幾分味。
“好久不曾這般走過。以往,也隻是我一人。”以往他會在林子的四處走,因為祟起,他也會在人間遊蕩。
但究竟蕩了多久?他也忘了。
“山林中景,是看不完的。”楚厭清的話中或許還有彆意。隻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想與晏凝淵說什麼。
二人也算走得久了,聞前邊有溪水聲。
“是啊。”
“想吃魚嗎?”楚厭清似是想起什麼來,輕問了一句。
“好啊。”晏凝淵慢慢的停了下來,楚厭清也跟著頓了足。再往旁走,便能瞧見水源了。
隻是,晏凝淵覺著熟悉。
“源河。”
“是啊,每每沿著河走,都能到曲山。隻不過,要走挺久的。”楚厭清又牽起他的手來,往前走,河邊並無樹遮擋視線。
還能瞧見今夜的月色,以及漫天的星辰。
“這兒離曲山,也不算太遠。”
晏凝淵坐到了一棵樹下,楚厭清也隨著俯下了身來,二人湊得近。晏凝淵的臉頰上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暈紅。
楚厭清隻是勾了勾唇角,像是刻意仿著什麼一般,並不像是笑。手抓住了什麼東西,又即刻起了身來。晏凝淵盯著他手中的東西,輕笑起。
“抓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