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愁雨(2 / 2)

傾計·三 漫禾蘇夢 5592 字 9個月前

“你知道嗎,你愈發像個瘋子了。”

“是嗎,我猜你也不會喜歡同一個瘋子待在一塊,每每見到,你都不會覺著厭煩嗎?”晏凝淵的聲依舊柔和,隻是其中冷意,儘顯。

讓楚厭清不知再說什麼,明明,他那日回來,都不是這般樣子。如今是為何?他想要一個確切。

可是,他也隻能想了。

“近來實在疲倦,有些事,也還未想透。”晏凝淵拾起那竹扇來,又坐直了身,麵上再無神情。若非為一人擾,他原本也應當是這樣冰冷的。

待在冰冷的地方,成日都是這樣的臉。喜怒不與人知。

為什麼?他竟會想著變成這般樣子,變成那個連自己都不可能喜歡的人。

“那便不想了。”楚厭清說罷,也不欲再開口。又想避著晏凝淵些,因為他根本猜不出晏凝淵的下一句會是什麼。

“也好。”

楚厭清等著這話音落,他才舒了口氣。而後抬腳便是要走。

“窗外雨聲,比以往都要讓人厭煩。楚厭清,你的白花死了。”語氣多不似往常,楚厭清又提了速。他甚至已經想逃出去了。

不過,他為何要“逃”?

“花死了,來日再開便是。”

他又在門前頓了足,這回倒像是在等晏凝淵的下一句。聽著外邊的雨聲,忽覺著煩厭。

可他明明記得的,他以往很喜歡雨。許是如晏凝淵所言罷了,這雨來得不常,讓他鬱上了幾分。

晏凝淵的目光也隻在白衣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撇開了。再將手中的扇把玩著,像極以往的那個自己。

不愛言笑,喜怒,更是無人能知。

楚厭清終於還是走了出去,雨水瓢潑,雨絲點點落到他手中,略感微涼。又附著一絲癢,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隻是久久,那種感覺還是不散。他才抬起了手來瞧。

令他覺著怔愕的是,雨不似雨,倒像是某些術法堆成的水。

“降雨之法?”

他這才反應過來,往後退了幾步。

“晏凝淵。這雨水上邊,沾著術法。這根本就不是疫事,而是有人故意而為之。”轉身對晏凝淵說了起。

“你碰了?”

那人卻帶上了一分錯愕看來。

“嗯……”

“常人許是能碰,隻是你稍沾一點都不成。”或是帶上了幾分心急,又不想讓楚厭清瞧了去。

“為何。”

“我憂心你。”晏凝淵原本還想辨什麼,卻也沒說出口。

楚厭清看著他。很顯然,晏凝淵這回是換了套說辭。與方才也不似同一人。

“我……”許久才憋出了一個字來,再看向青衣那邊時,才覺有隻青蝶附在他肩上。似有許多心緒,如今竟都亂了。

“今夜不回了?”晏凝淵的臉冷了下來,目光不知落到了哪裡。

“嗯。”楚厭清點了點頭,其實他也不知自己想要說什麼。隻是這雨水的緣故,他也該向帝尊稟明的。

隻是,原也不必親自行一趟。最後也隻是歎了聲。

“你這手,還是去那玉池裡借些水來洗洗的好。”

“你好似很熟悉。”楚厭清甚至有一分錯愕。話裡也摻了某種猜疑,是從來未有過的。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玉池水,有能淨掉邪術的效用。而此事卻少有人知。

晏凝淵他是怎麼……

“自然是熟悉的。”晏凝淵也不想多說些什麼,無非就是往事,再提起,他也不願。

話落再往那兒瞧去,白衣已經不見了影。

晏凝淵放下了小扇,也將肩上的蝶子驅走了。起身來,又像有心事重重未解。

“猜忌之心是甚好,於始便無終。”他也不確信楚厭清還聽不聽得見,總也是無用。

就當斷個念想,日後也讓楚厭清……厭得應當些。

“尊者。”

“我今夜在殿中,近日人間的雨聲,讓我煩悶。”楚厭清從帝尊那兒出來,便是直接到了殿中。

殿內齊整,平日裡該有的東西都在。不該有的東西,他也都還沒瞧見。

“尊……尊者?”那人像是不置信。

“撥些武神去尋一尋人,記著避開這雨水。”楚厭清也是煩悶,可總歸也不隻是晏凝淵。他在乎許多東西,也都一一在他的憂慮中。

殿中久坐,心卻不在此。手中仍覺酥癢,便也就起身往外邊去了。

借一瓢水,洗掉了手中的酥癢,但也覺著此事不應這般簡單。心中一直有個猜疑,隻是還不能確信。

再想之,餘光裡便映進了一人來。他微驚,也很快將那抹疑意收了起來。

隻見紅衣坐在池前,手正撫著鶴。倒是悠閒。

楚厭清也不想與他搭話,便是徑直從他身後走了過。也在細想著,方才來時,是否此人就於玉池處?隻是方才的他,並無多在意這些。

“厭清同他們操心什麼,這雨左不過再有兩日便停了,有這閒心,倒不如去管管那符氏一族。”正近秦玄夜身後時,他忽開了口,語氣十分散慢。

但楚厭清沒想到他會先開口。也沒想到他會與自己說什麼。

“總也要尋那些人的下落。”楚厭清不知他為何提及符氏一族,隻隱隱覺著何處不對,但這會兒他又不想深究。

就像是,他一直來莫名的厭倦與秦玄夜相近。

“厭清愛趟渾水,便去吧。但我得提醒些。人心遠不在麵上看,也不似你想得這般好。”

楚厭清直接就走了,也不想再聽秦玄夜說些什麼。他不喜秦玄夜的心,是愈發重了。也不知,下次再見時,二人會是如何。

便也罷,二人終究不能相容。就像是以往的文武,自來不和。

而秦玄夜,能憑一己之力做到讓許多文神都不滿的,應當算是第一人了。

“楚厭清,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嗎?”秦玄夜似自嘲的說了一聲,隻可惜,楚厭清已經走遠了。

他終於還是將手伸進了玉池中,紅符不減,確實愈發猩紅刺目。秦玄夜扯了扯嘴角,已經分不出是否在笑了。

池中見蓮開,隻教秦玄夜覺著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