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顯得詭譎萬分。
“起————”
楚厭清盯著它,心忽的一驚。
“楚厭清!?”晏凝淵捏住了他要劈下來的劍。隻見楚厭清的眸子空洞,全然像是為什麼所控一般。
還未作何反應,便聞一陣簫聲起。
紅衣站在簷上,麵色愈發柔和。卻逼得晏凝淵後退了幾步。
“我隻借用一下,便夠了。”秦玄夜待在簷上,又跳了下來。在楚厭清的身前站穩。周圍的詭譎紅光愈發亮。
暗處好幾雙猩紅的眼睛都睜了開來。
“哈哈哈,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早將這東西搬出來,楚厭清就能乖乖聽話了。”他掩著麵上的蒼白,卻又笑得癲狂。伸出的手未免有些抖了,但還是輕輕的撫上了那張白皙的臉。
方才在殿中,一聽到楚厭清的消息便來了。
“秦玄夜。”晏凝淵的話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徹骨。
“誒,魔尊喚我何事。”他撫著楚厭清的臉頰,是溫熱的。答的漫不經心。
手中的符文又開始遊了起來,似乎想要拚成一個字。不過秦玄夜的目光全都挪到了楚厭清的臉上。
“楚厭清。你碰不得。”
“我當然知曉。不過聽魔尊這語氣,你又能碰得了?”他的眼神不禁變得陰鷙了起來,瞥向青衣時甚至還有怨意。
說是在看一個仇人也不為過。
“說到底,你都沒想要好好藏著自己,虧我還幫著你。”他收了手,往前走了幾步。停在晏凝淵跟前。
“楚厭清,是你我都沒算到的變數。不是嗎。”晏凝淵的視線也極其冷。
“他遲早有一日,會將你給忘了。即使如此,你也還護著他?”秦玄夜不由攥緊了手中的玉簫。
“喜歡就是喜歡,心意變不了。我也不會有半句悔話。”晏凝淵隻知道,如今楚厭清受他所製。所以隻有步步揣著秦玄夜的心意走。
秦玄夜聞言,麵上又掛上了一抹笑。隻是又往後退著。
“所以你願意用性命換他長存嗎?現下我就隻想知道此問的答複。”聲愈發輕,也多了一分的無奈。
晏凝淵沉默著,又點了下頭。
“那我可想……”他的目光挪向了那不省人事的白衣,那清蕖的臉讓他的眸中再生出了幾分憐愛。緊接著開了口:“好好瞧瞧,你是否真能做到。”
楚厭清,終究不是他想傷的。
好似有憶模糊,他是否真的……在哪兒見過楚厭清。
又或是,楚厭清的影子,與誰的重合在了一起,讓他都要分不清,究竟是何緣由了。
不覺中,晏凝淵的身旁已經圍滿了一堆鬼。但很快,晏凝淵就從中瞧見了一隻極其熟悉的影子。
若是沒記錯的話,有些像那隻盲鬼記憶中的男子。
“對了,你瞧我來時還找到了什麼東西。”秦玄夜乜了眼那個半人半木臉的小人偶,她即從城門那兒跳了下來。
往一處跑去。不久又匆匆回來,隻是捉著一隻鬼。
晏凝淵盯著他,是那隻盲鬼。他莫名的心慌了一下。
“殺了他。”秦玄夜冷聲道了句,看著那隻站在一處有幾分木訥的鬼。不過他還是走了過來。
秦玄夜有結界防著晏凝淵,他隻能在界外瞧著。
那麵上布滿了紅符的鬼,在前看了許久都不肯下手。秦玄夜也許是等得煩了,稍眯了下眼。
那隻鬼便猛然用手穿過他的心口處。
“是你嗎?”他緩緩的問了聲。
感覺極其熟悉,可又帶些陌生。
“我原來一直……記得。也當真喜歡……”他恍的抬手捉住了那隻襲向他的手,稍有些顫。不過,甚至還有歡喜。
那隻鬼的眼裡倏的落下了一道黑色。
“槿承……槿承?”他親手……殺了誰?卻又隻是輕聲喚道。
隻不過,在他眼前的人已經愈發透明了。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眼前。
他怔在了原處。
“好一出離彆戲啊,你可喜歡看?”秦玄夜又瞥向晏凝淵,笑得愈瘋了起來。生離死彆當然是最好看的。
“你一直知道。這城中的任何事,都逃不過你。”晏凝淵的目光又落在楚厭清的身上,隻是秦玄夜護著楚厭清,那是神相護。
若是晏凝淵將他帶至身邊,不讓他人近身。那又算什麼?
“是啊,但我這麼久都找不到這個盲鬼,可見就是這個刻意藏住的。”秦玄夜指向那隻還在發怔的鬼,帶著幾分不屑。
晏凝淵甚至無心理會他。
“既不能為我所用,又何必要留。”秦玄夜說話時,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楚厭清身上。仿佛是對著他說的。
秦玄夜隨後又是一拍掌,那些鬼便從晏凝淵身邊散了去。四周的牆上也沒了那些殷紅的光。
終於還是把楚厭清還了回去。
“我看著熟悉,也不敢說,這往後裡你同楚厭清會不會也像他們這般。至死離彆,生不再聚。”秦玄夜挑著眉,看著晏凝淵扶著的人。心中不免有了許多不滿。
他恨晏凝淵,恨得莫名其妙。喜歡楚厭清,也喜歡得莫名其妙。
“這滿城的怨氣,你還是不要再動了,我會收斂些。否則下次,我真的會讓楚厭清殺了你。”他收了玉簫,不一會兒便從城中撤了身。
晏凝淵扶著白衣往牆邊靠,卻也不曾知曉。如今將那些偶人弄的術法給解掉。
“楚厭清。”他輕喚了聲,那人無動靜。
看了會兒,晏凝淵又半蹲下身來,撫著他的臉。不停的喚著他。
溫禮昭轉過身來。看著他二人,也許他一直來,沒猜錯一件事。此二人關係不淺。
不知是過了多久,楚厭清才醒過來。看到晏凝淵時,還有些疑色。
但撇見他身後還有一鬼時,卻隻是皺起了眉來。似乎有些怕他會過來,而自己護不住晏凝淵。
然晏凝淵隻是站了起身,又伸出手來。
“醒了我們也該走了。”話中不免柔和,卻也不會將見過秦玄夜的事道與楚厭清。
楚厭清也很快反應了過來,搭上了那隻手。被青衣帶起了身。
許是城中的事,讓晏凝淵解決了。
“二位且慢。”溫禮昭見二人要走,便有喚住了。
晏凝淵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卻見其依舊有滿麵紅符,隻是不見有半分戾氣。與那柳槿承無半分差彆了。
他往前一步,卻又止。
“我平生,有一夙願未了。”
他看了看那間屋子,被火燒的黢黑。可記憶中的人影,還是常出入於裡邊。
“何願未了。”晏凝淵問道。
“我想同他結為夫妻,可死生都未在一塊。”
“想要複生一人,其實萬不可能。”晏凝淵話裡未免決絕。卻又非假話,若執意,代價也未免太大。
“我如今想同他一塊去,想著這般模樣實在是嚇著他了。隻是這夙願未了,我隻想……二位可否代我與他。在裡邊,假成個親。”
嚇著倒是未必,因為方才瞧見的是他已經失了雙目。心疼之餘,卻又想有夙願未了。
生平,僅此一夢。夢中,與他攜。
“僅此而已?”晏凝淵看向一旁的的楚厭清,楚厭清總的一副無謂的模樣。
“我在這兒,看著,僅僅隻一眼。不知……”
“好。”楚厭清打斷他的話,前來便拉著晏凝淵。沒再多話,便鑽進了那間屋子。
“你做什麼應他。”晏凝淵就這般,被拉到了屋裡。裡邊還是暗色。
楚厭清隻是托起他的雙手,借著一點微光看著他好久。
“成親嗎?晏凝淵。”忽的道了一句。似笑語,卻又有幾分的認真可辨。
“……”
“我明知這會兒是代了他的心願,隻是,我也想同你結發為眷侶。”
“僅這次。”
隨後晏凝淵便燃上了那紅燭,是依著柳槿承記憶中都模樣化出來的。楚厭清想著紅衣,隻不過這並不是他真正同晏凝淵成親。
便也作罷了。
“你我二人,今結良緣。願餘生兩相望。”楚厭清的神情淡淡的,也有掩不住的笑意。
讓晏凝淵看著愈發怔。
光影折窗映,二人對拜。
確似新人一雙。
窗外人看著,不覺中已經紅了眼眶。他又笑了下,隨之便也散了去。
金安舊事難相複。但憑此生,願得一良人,並理雙雙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