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許久,文尊就隻是這一句嗎?”楚厭清還盯著他。眼裡是說不清的意,但更像是莫名的厭惡。
“那你忙。”秦玄夜垂下了睫,隻是這一點心思,誰也難發覺。
更何況,楚厭清已經收回了視線。轉看案上一書。
最近白衣有些變化,細想卻總是與那位有關的。他一想到這兒,隨後又偷量了白衣一眼,藏不住的是眼底的笑意。
歸時,楚厭清也不知為何,就走到了曲山腳下來。
他怔了一會兒。
茶花依舊盛,雖然不合時宜。
曲山很靜,但不知寧知珞這會兒在做什麼。想想這半月裡都沒來尋過寧知珞,這來也來了,索性就上去探一眼罷了。
山上屋裡,一人撥弄著茶花的葉。似是聽到了外頭有什麼聲,他又走到寧知珞的臥房中去。
“還似以往貪睡。你知曉我這些年為何不敢見你了嗎?”他俯身整著寧知珞的發,榻上人麵色像數年之前。他以為現在已將寧知珞護得很好了,卻不想……
“這話我愈攢愈長了。你知道嗎,禁術很難研成,我花了十八年,但是我不想放過一絲能救你的機會。”他又坐了下去。
有太多的話想說,可都因為不敢見寧知珞而作罷。
“我試過了許多,像是回到與你初見的日子裡,不過也隻能待上那麼一刻。我舍不得你死,因為你會這般都是因我而起。”
他頓了頓,那幾年好亂。他也走了太多歪路。
若不是那時的袖手旁觀,這人會有更好的前程。都是他的一己之私給斷了。
竟隻是為了那莫須有的恨意。
“師尊,弟子不孝。”言語輕緩,不見有任何情急之色。
“你怎可做出這種事來。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的弟子了。”那是他第一次見木商衍生氣,而且火氣還不小。
“多謝師尊成全。”原本跪著的人,聽到此言便站了起來。因為他此來的目的,就僅有此事。
而現如今,確也隻有同青月尊者撇清關係,南嵐才能保全。
再後便是將他最愛之人種到了一朵山茶上,時日過的極慢,他等了好久。一年是,十年是,五十年是,一百年也是。
幸而再過了十年,他終於轉醒。那是新生。
但思慮幾番,他終還是決定把人寄送與人家。並取名知珞,前事不記也罷。
因為他是罪人,不敢再連累誰。
往後的年年間,他都以一老者的樣貌在人間遊。鮮少再以這張臉見人。
大致是想得久了,外頭來人已是到了門前。他才不緊不慢的起身,又往外走去。
“是你啊。”他的語氣十分平淡。
“前輩。”楚厭清看著人從寧知珞的屋中走出,怔怔的道了句。
“上次給你的東西,你可是瞧了?”話裡是刻意避開寧知珞而言,他當然也知曉眼前人並未聽過水神出事。
不然他便不會這般冒昧的前來。
“禁術到底難習,上所言抽魂,隻讓人心驚。”楚厭清也沒想他開口就是這一句,但也是依著他的話答了。
他忽的笑了一下,瞧楚厭清的眼神都變為了饒有興致一般。
“我搜羅起來的東西,其實也不能為禁術所論。是救人所用,能護住自己所認為之重,才是我的初心。”
隻不過聽起來更像瘋言。
白衣呆滯的看著他,心裡還徘徊在跑還是不跑間。再一想,他不是來找寧知珞的嗎?
“可後來這份初心生了變。現下,我甚至都不敢再見舊人。”
話裡摻了幾分無奈,餘光量起了外頭的山茶,竟是苦笑。
“對了,還有這個。關於時的術法,不過都隻是傳聞,而我至今都參悟不了更多。”他又拿出了一卷東西,瞧著也像是某種術法的殘卷。
他交給了楚厭清,又轉身要進屋。剛邁了一步,像是想到了什麼,便又回過眸來。
“你回去罷。他如今不見人。”
楚厭清終於算是聽出來了,隻是水神一直來是眾神裡存在感最低的。他若是出些什麼事,也不可能有誰會知曉。
可如今,竟連他都被瞞住了?
“他……如何?”還是問了出來,畢竟,寧知珞這些年來,唯有楚厭清一友。而楚厭清,也都將他當作了親者。
“承仙者關心,一切都好。”他淺笑了聲,會不會,若是晏凝淵不曾被其招惹,他就能將寧知珞拱手相讓與他了?
會嗎?他在心間一遍遍的問著自己,卻不敢答。
楚厭清不久留,便也走了。隻是手中的卷,攥得愈緊了。
像是得到了什麼救命的寶貝一般。隻是與時有關的,少說都是大禁。
為何在這人的口中,卻不見有任何可忌。
回到屋中,便攤開了那一卷。可上邊隻有幾個大字。
“以時為價,百事皆空。”他皺起了眉頭,如今也算是明白,為何連前輩都無法完全參悟其中意。
大字下邊,排著一些極小的字。楚厭清起了些興,便也看了下去。
隻不過至夜深時,還是不曾明白其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