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清,過來。”楚厭清怔了一下,左右盼顧。卻不見人影。
“厭清。”這一聲相比於方才的,要清晰多了。他也聽出了是誰的聲。
“啊娘?”他向後邊看去,果然是他記憶中的人。依舊是那個模樣,就連發絲都分明。
他走了過去,不過她瞧見這樣的楚厭清卻不是詫異。或是,根本就沒覺著奇怪,但手中的衣物也不像是那年楚厭清合身的。
“我沒量好,衣物都不合身了。”她說罷又拿起一塊料子來。那雙眸子,似又不經意的打量著楚厭清身上的藍。
她喜歡針線,以往楚厭清的衣物都是經她的手。後來,他便再沒穿過這樣的衣物,因為已經不合身了。
他長高了許多,是飛升前兩年長的。卻也無多感怪異。
“來,看看合不合身了?”她很快又道,方才的衣物,竟讓她改好了。楚厭清接過那一身,又細細摩挲著上邊的紋。
不過…
是青色的…
“青色?”他忽覺一陣不適,不等他反應過來,便闔上了眸。可手中還是緊緊的攥著那一身白衣。
再轉醒時,是在一處城中。白衣卻無處再覓。
“這是?”這是何處,他昨夜又是在何處歇息來著?這兒是?
還未完全想起,便下起了雨來。他也是打起了傘來,儘管不知這傘為何會一直在他手上。但他還是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又瞧見了一家包子鋪。
“剛出爐的包子。”那人吆喝著。
“來兩個。”楚厭清便是停在他眼前。卻也不知為何會來買包子,可能……腹中饑餓?
“這個雨下得急喲。”
楚厭清還撐著傘在那,接過那兩個肉包子。聞言隻是笑笑。
他吃了一口,覺著奇怪。明明……他不是已經飛升了嗎?
不容他多想。恰在這時,有一人戴著鬥笠從他身邊快步跑過,楚厭清再轉身看去時,那人已經跑遠了。
他第一反應便是:好快。
而他再往方才那邊看時,又瞧見了烏泱泱一群人。他們似乎都隻想追上剛過去的那人。
“快追!彆讓他跑了!”
他們跑來,楚厭清還不及躲閃,手中的肉包便讓其中一人碰掉了。他伸手要去撿時,隻見一人將那包子都給踩扁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但也是決定追上去看。畢竟,那個戴著鬥笠從他這兒跑過的人,讓他覺著太熟悉。
隻是不知為何,他走不快。那一群人,離他愈發遠。
不過他似乎也無須動,很快,他便瞧見一人。周圍一時夾雜著血腥味。
“晏凝淵?”隻用一眼,他就能認出人來。雨水打在他的鬥笠上,他也不慌不忙的轉過身來。
那雙桃花眸一瞬從陰戾變為了平淡。
“這是你所為?”楚厭清看著他,問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漫地倒著的人,都是方才追來的。晏凝淵也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的劍往旁邊一丟,再緩緩向白衣這邊走來。
他的臉上,衣物上都沾著汙臟。雨水也洗不掉。
“楚厭清,我從來認為這世之不公。”他離楚厭清有幾步遠時,便停了下來。
楚厭清心驚。眼前人的臉上已經不覺間生出了那些詭譎的紅符,好像……好像秦玄夜。
晏凝淵忽的又湊近,卻不敢將一點汙臟染上。
“殺了我吧,你能出去。”晏凝淵的眉眼彎彎,那些紅符,似乎會讓他覺得痛。甚至,他已經能知曉是誰在外邊了。
“我不會。”
楚厭清轉過身去,也許,這還是一個幻境。
“楚厭清!你知道你會死嗎?”可偏偏這個晏凝淵過於真實,他打斷了楚厭清的所有思緒。打破了楚厭清想過所有的“也許”。
“所以呢,那白衣上的青是你所為?你是要喚我出去?若是我出去了,你就會一直被困在這,對嗎?”楚厭清從晏凝淵那一句開始,便有察覺。雖不十分確信,但也有一二。
“不會的。”晏凝淵又將方才扔掉的劍給召了回來。
“晏凝淵,我更願是我死了。你這一場戲,我不奉陪。”白衣說罷,抬腳就要走。
“楚厭清,你不願欠我嗎。”晏凝淵也不知是否受了紅符的擾亂,竟衝了上前。而後便是什麼都瞧不大清了。
尤記楚厭清那一瞬的轉身,還有麵上帶著的慌張。
再次睜開眸時,眼前景象便換成了石壁。上邊燃了幾隻燭。
石台上,有藍衣昏睡其中。這是……
時辰過了?
“他不願意回來,便算了。”秦玄夜的聲從他身後傳來,他竟不知秦玄夜還能找到這地方來。
“為何要將我的陣給換掉。”
“我原本就想著,你不會回來。而這往後,我就能是你了,那樣,守在他身邊的也是我。我恨你。”
晏凝淵似乎沒回過神來。現下,隻要秦玄夜下死手,晏凝淵還真不一定能活。
隻是秦玄夜還是覺著無趣要多,他究竟想要什麼,他真的不大明白。是楚厭清?還是他的仇當報?
他一時不敢給自己任何的答複。
等等……楚厭清?厭清?厭……青!?
“青?”他恍惚觸上了自己身上的某種枷鎖,有一個影子在晃,但他委實瞧不清。他揉了揉自己的額。
似乎是累了吧。
“他並沒有死。”他隻朝晏凝淵丟了這麼一句,就走了。
晏凝淵合上了眸,似是鬆了口氣。秦玄夜說的,也不錯,因為他方才,是刺中了自己的。以此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