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垂著頭看著他腰間的鑲穗,在袖中用力掐著手指,才克製住去捏一捏的衝動。我小聲地說:“你不喜歡嗎。”
“喜歡。”
他拿起劍,動作嫻熟地往腰間一插,劍尖便順著腰帶往裡鑽,纏在了腰間。他的腰帶是我讓人特意打造的,是個隱形的劍鞘。我那時想著,練武的人都有一柄彆在腰上的軟劍,他也不能少。
他拉住我的手,又問道:“是不是在外麵受委屈了,跟我說說好不好。”
他用這樣溫柔的語氣關心我,我幾乎立刻要哭出來,想要抱住他蹭他的臉頰和脖子,跟他講我剛才的驚惶和難過……可是,我死咬著嘴唇,憋回了喉間的哽咽。
我這樣的黏他,一會子沒見著人就要死要活,以為他是想離開。他會不會覺得我把他看得太緊,簡直像是在監視他一樣,他會不會反感。
況且……他應該沒有像我這麼喜歡他一般的喜歡我吧。
我每天都想親親他,可他卻沒有主動親過我。明明距離上一回偷偷親他,已經過去一個月又十三天了。
他一點也不想親我……
他還在看著我,我仍然低著頭,悶悶地說:“我餓了。”
心情不好自然胃口也不好,草草地用過晚膳,我便趴在桌上發呆。
傻子是很難掩飾自己情緒的。即使我努力裝作開心,季明塵卻仍然擔憂地望著我,時刻注意著我。這個時候我卻希望他能離開一盞茶時間,讓我自己哭一會兒。
可是事與願違,他一直用那種溫柔又關切的目光注視著我。好幾次我差點就要說出來了,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再不哭我就要憋壞了。
於是,我說:“想要一枝梅花。”
他起身,摸了摸我的頭,向外麵走去了。
他的身影一消失,我再也忍不住,趴到床上就開始哭了起來。我埋在被子裡哭得好傷心,用力地宣泄著憋了許久的惶急和難過。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等眼淚漸漸停了,我後知後覺地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水霧,我看到季明塵手裡拿著一枝粉紅的臘梅,站在我身邊。他不知站了多久,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我下意識止住眼淚,他卻挨著我坐下,說:“想哭就哭吧。”
這句話像是帶著魔力,我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又湧了出來。他攬住我的肩膀,輕輕拍我的後背。
過了許久,我不哭了。
他說:“是我惹你不開心了嗎,所以你才不願意在我麵前哭。”
我拚命搖頭。他那麼好,怎麼會惹我不開心。是我自己不好,是我患得患失,是我怕自己留不住他。
他說:“那你為什麼不開心,跟我講講好不好。”
這麼近的距離,他認真地盯著我,語氣近乎蠱惑。
我不說話。他便又問了一遍,還是那樣的溫柔耐心。我便不能不開口了。在他麵前,我向來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
他聽完我不成句的訴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語氣如釋重負地問道:“你是因為這個?”
說出來後我心裡就舒服多了,抱著他的手臂蹭了蹭,我說:“你覺得會是什麼。”
他說:“我以為你是在外麵受了委屈,卻不肯跟我說,因為知道我沒有保護你的力量,說了也無濟於事。”
他的語氣裡有一種深深的消沉,我立刻心痛得呼吸困難。我說:“你不許說這樣的話!你隻是中毒了,受傷了,等你恢複了,你就是最厲害的人。”
我便跟他講起靈山療養一事,告訴他屆時會有太醫隨行,他所中之毒很快便能解開,他很快就能騎馬射箭,挽弓如月。
他微笑著說:“好。”
他忽而又嚴肅起來,認真地看著我,叫了我一聲:“楚翊。”
我抓緊他的手,每回他叫我的名字,都能把我叫得臉紅。
“我之前說過,我是你的人。隻會是你不要我,不會是我不要你。隻要你不趕我走,我就會永遠在你身邊。所以,不要擔心我會離開,好嗎?”
他又說:“還有,無論你遇到什麼事情,有什麼不開心,都可以跟我講。我哪裡做得不好了,讓你心裡不舒服了,也要跟我講,好不好?總是自己憋著,憋壞了怎麼辦。”
我盯著他好看的嘴唇一張一合,腦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既然他說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跟他講,那這件事想必也是可以講的吧?
我癡迷地盯著他薄軟的唇瓣,喃喃地開口了:“那你為什麼不……”
……親親我。
剩下的話被門口一道雄渾帶笑的聲音打斷了。
“王爺,嘿嘿!鄙人這張嘴可還是準的吧?”
我愕然地轉向門口,看著秋觀異那雞賊的笑臉,平生第一次產生了想殺人滅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