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她之前像一條狗一樣舔著這群人,所以給了他們這種隨時可以拿捏住她的錯覺嗎?
果然,她還是很討厭這種高傲的態度。
“要我說,都該死,我隻求樂團平安,他們卻硬塞給我這些東西……贏了又如何?我隻要樂團平平安安,一切都和原本一樣就好。”
“既然當初那麼合情合理的請求都不能阻止你,那麼現在,我也隻好把礙事的東西先處理掉了。”
“你說,都發生這種事了,誰敢接受你的幫助呢?”
看到太宰治陡然變得蒼白的臉色,鳴女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
“這是你欠我的。”
隨後,她直接起身給他那張臉上潑了一杯紅酒。
酒液從他的頭發上一點一滴滲下來,落在價格不菲的白襯衫上,紅酒漬在那繃帶纏繞的位置混合著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東西,顯得狼狽不堪。
“怕我對他做什麼事啊?”少女站在一旁,歪著頭看著想要阻止她下一步動作的兩個人,“嗬,真是護短啊……”
樂團是太宰治用來談判交易的籌碼,是被森鷗外輕易毀掉夢想的籠中鳥,是異能特務科嘴裡被她送來可以隨心所欲丟棄的玩物,是鳴女忍氣吞聲根本救不了的曾經那麼信任她的孩子……
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她繼續開口道:
“為什麼要把我們當做投名狀呢?明明那麼努力想要活下去了,為了生存拚命奔跑的人有什麼不對?就因為太弱了嗎?被你們這樣糟踐?多麼壯麗的犧牲啊……用一群‘次品’換取整座城市更好的存續……”
“橫濱所謂的「三刻構想」,不過是針對異能者的和平所搭建的舞台,這種隻能存續一代的東西到底是在滿足誰的妄想?隻可惜有一點你們搞錯了,這份高高在上的‘入場券’我從來都不稀罕!是異能者過濾後的殘渣也好,是從來都渺茫的塵埃也罷……”
“什麼鑽石,不就是被人為挑選出來的嗎?燒了成灰的碳和矽都是最基礎的元素,有什麼區彆?哦,對,你們是天生如此,天然閃耀的存在不會理解沙礫轉變成珍珠的痛苦。比起天賦異稟的你們,我們可是付出了了不起的努力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這樣的我們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了吧?”
她從來都不需要異能者高高在上的認可。
“……到底還要我變得多強大,這個世界才會饒過我呢?”
她要砸了這個舞台,和生活在橫濱被理所當然拋棄的普通人一起。
這樣的世界還是隻能毀滅掉了才能重生,因為必須有人掀桌,才能讓人們知道這個世界已經生病了。
她看著被這番言論呆愣當場的無賴派,露出了笑顏:
“那種故步自封的老頭的話也聽,果然,隻有學醫半途而廢的家夥和自以為是的長官才聽的進去……嘛,雖然他更喜歡扶那個沒長腦子的,他那邊好像很適合你們幾個哦?”
“以及,‘鑽石論’這種過時的東西沒必要出現在橫濱了。”
她……想做什麼?
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隻當是醉話。
鳴女其實不會醉。
每次都往死裡喝練出來的酒量當然不會差。
她隻是,不想再演下去了。
反正……一切都要結束了。
無論是那些等待著償還的罪孽,還是夜晚無法抑製住的寒冷。
阪口安吾可以確認,他看到鳴女一步一步走過的地方,地上的酒瞬間凝結成了冰霜。
好冷。
為什麼會這麼冷?
比起明麵上死光光的流浪樂團,還是唯獨自己活著的那個曾經的樂團長更可憐啊。
計謀就像水果,需要時間醞釀才能成熟。
為了利益,為了權力,信任隻是一種手段……這還是太宰治教會她的。
逝者不死,必將再起,其勢更烈。
她是那團絕望而決絕的黑色的火。
此時此刻,吧台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三花貓瞳孔地震。
說完這些“醉話”,鳴女自己倒是走得很乾脆,在門口的時候還頓了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不要想追上來,不然的話就準備提前和我開戰吧。”
追出去的時候,在夕陽的餘暉中,太宰治遠遠的隻能聽著她那幾句有的沒的歌——
“……舟短情卻長,縱使天邊各一方,
願與君兩相望。”
苦海之中,留下來的其實依舊是原來的那個人,隻是她自己走不出去了而已。
混亂不是深淵,混亂是階梯。
為眾人抱薪者,死於無人問津。
然而從地獄歸來的魔女,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
夜晚的大風吹得耳朵生疼,此時此刻,手機屏幕上的初始字體顯得如此可愛——這是來自首領的直接命令。
【q出逃,特批追捕,以神奈川區大口醫院為中心。】
瞧瞧,在這種節點逃出來,有意為之的成分估計更大。
q,原名夢野久作,恐怖的不能自控的精神係異能者,又稱“橫濱碰瓷王”。
常說人類幼崽的惡意是最為純淨的,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在沒有道德的約束下僅僅是為了有趣。
但在港口黑手黨這種地方耳濡目染下成長起來的毒花再加上黑泥精的澆灌,擁有巨大潛力的種子已經變異成了病嬌。
藏在衣服下綁在手臂上無處不在的刀尖對準本人,隨時能夠發動的腦髓地獄,大範圍aoe傷害敵人的同時自己也傷痕累累。和自主自殺的繃帶精不一樣,這種堪稱自虐的戰鬥方式絕對是歪了不止一點半點。
不得不說,森鷗外真的不適合養孩子。一個賽一個離譜。
這算是一個必殺局。
“原來你的耐心這麼差……”少女低低嗤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