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局勢越來越亂,白瀨忍無可忍:
“你是失憶不是傻了,腦子是壞掉了嗎?還是失憶把腦袋燒傻了?你的這個未婚夫在禪院家這麼大歲數了還沒結婚,你猜是為了誰?”
哦豁,這麼勁爆!
要知道,咒術界的禦三家發生這種事情可是有前科的,加茂家的那一堆妾室就是赤裸裸的證據。
更何況,像阪口安吾和白瀨誠一郎這種各自組織情報專精的專業人士在來之前就已經把咒術界禦三家的底摸了個門兒清,他們自己都不加掩飾,在看資料的時候都令人歎為觀止,什麼“非術師者非人”、“女人就是用來服侍男人”的這種典型語錄均出自禪院家,各種層出不窮的私刑搞的人還以為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控製者似的。
雖然橫濱自己亂得也半斤八兩,沒資格指責咒術界,但黑手黨都知道有些事情私下裡做可以,擺到明麵上說就是純粹腦殘。明顯資本主義比封建主義進步多了。
中原中也如釋重負地準備乾架。
好消息是,這場架沒打成。
壞消息是,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可以不問當事人的意願。
這場鬨劇並沒有持續多久,看著一開始道貌岸然的家夥不得不露出本性,而引起這一切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脫離了中心,她站在門口,隻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剛剛那些人的表情,她看的很清楚。
她現在終於明白以前看的虐文裡白月光的替身是什麼感受了。明明隻想做自己,卻成了彆人眼中的另一人,憤怒卻無可發泄,失落卻無人訴說。
“我們快走吧!”派蒙飛了過來,旁邊還有金發的旅行者。
要想從這群人眼皮子底下潛逃當然首選自己人。
正因為傳送錨點沒有解鎖,他們才會選擇最有利的方式離開,風之翼太過招搖,容易被有相關能力的五條悟和中原中也追上。躲在原地不是辦法,總有一天會被抓住,尤其是對麵有江戶川亂步這種bug存在的情況下。
借著這股混亂的勁兒,他們下樓的速度也很快。很不巧的是,這條路線正好和匆匆趕到被攔在門口的芥川兄妹對上。
“老師,您為什麼……”漸變發色的少年似乎是因為奔跑而引起了舊疾,止不住地咳著。
這個時間段,毫無疑問,他又逃課了,這次還帶著他的妹妹。
日本的中學生這麼閒的嗎?那個人辛辛苦苦給他們上學籍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你認錯人了。”少女的語氣很是平淡,打斷了他的質問,“麻煩讓一下,趕不上車了。”
隻可惜,芥川龍之介是個死腦筋,這樣一折騰後麵又有人追上了。
派蒙一緊張就開始扯著她的衣服喊:
“要不我們現在就跑吧——”
“你先走吧,”這個時候的空顯得很靠譜,他抽出無鋒劍,“由我來斷後。”
“不必鬨得這麼大吧?”緩步而來的人露出了一雙死氣沉沉的鳶色眼睛,他問,“我們可以談談嗎?……樂團長。”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種腦子很好的人了。”方才還一臉驚詫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然收斂了麵上那頗為豐富的神情,還沒等後麵跟上來的眾人反應過來,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你,掩蓋不住對我濃重的殺意那一刻。
當恨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就學會偽裝自己了。
但當少女跌跌撞撞躲進櫃子裡的時候,彼此眼神交織的一瞬間,她還是沒能隱藏這份刻進本能的殺意。
白瀨誠一郎的腳步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你是……誰?”他怔怔地看著這個和樂團長長著同一張臉的人,想要接近,又感覺如此陌生。
“真虧你能找到這裡啊。”
……原來,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最開始的模樣了。
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是不是每天都在自我拉扯中輾轉反側?
她不知道。
破碎的鏡子裡沾染上的全是血汙,現實裡的雙手乾乾淨淨,但她知道,這上麵有抹不掉的血汙。
“我甚至……還沒開始了解那孩子……”
被命運的抽絲剝繭那些枝蔓狠狠纏繞,掙紮不得,沉沉浮浮,瀕死之時感受到陷入深海一樣四肢被捆綁般,無力掙紮,最後隻剩下聲帶可以發力,說出口的也隻是吟語呢喃,甚至隻能吐出幾個泡泡……到最後什麼意義也不存在了。
信仰與三觀的鴻溝是永恒的天塹。
反複回看這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越鳴突然感覺渾身的血都冷了起來。
做了那麼多、準備了那麼久,最後還是落得這般下場……而真正知道這一切的隻有作為忠實觀眾的鳴女,但她根本沒有辦法對彆人說出這一切,說出那些真相。
猶如脫力一般,她跪在地上。
碎鏡裡的那張臉嗤笑著發問:
“你真的失憶了嗎?還是說……是你自己想回到那一切發生之前?”
這苦海裡飄蕩的不止是誰的命運,是世世代代的悲哀……沉淪而不自知。
“老師!我來幫你——”淩厲的黑色布料迅疾而致命。
“你以為這隻是變強的遊戲嗎?”一刀劃過去,芥川龍之介下意識用[羅生門]擋住,留下的卻隻有撕裂的聲響。
壓迫感像電流一樣在全身疾走,她就這樣在你麵前,靜靜的望著你,好似下一秒就能無聲息的置你於死地……
第一次正式麵對老師的時候,他的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打不過,要被殺了。”
而後,刀尖卻停滯在了少年的麵前,他的手心冷汗直冒。
“你就拿這個跟他們打?”她不知從何處甩出一把武器,隨意扔在地上叮當作響。
這是把名器。其刀身如洶湧海濤般的氣度讓懂行的人不禁咋舌——
這把刀,叫撥亂月白經津。
“至於你——”
少女提刀對準太宰治,臉上浮現出了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容:
“往後,我見你一次,殺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