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與花的旋舞 歡迎來到智慧的國度,須……(1 / 2)

須彌雨林鬱鬱蔥蔥,無限深綠中卻潛藏著逐步蔓延的苦痛,步步逼近的鏽紅色的危機那種來自死亡的緊迫感讓任何具備“活著”屬性的生物感受到最為直觀的恐懼。

花禦感受到了不斷流逝的生命力。

是的,不斷流逝的生命力。

以往都是它吸收其他植物的生命力,如今卻輪到了自己。

那些纏繞在四周的藤蔓被那片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領域觸及到時瞬間枯萎殆儘,這種霸道且永恒的吸引力讓這個依靠人類對植物恐懼而生的咒靈第一次麵臨名為“死亡”的威脅。

無留陀。

那個人類小孩是這樣稱呼這種……邪惡的東西的。

黑白發色的孩子緊緊抱著手裡的小玩偶,鮮亮的紅色圍巾在一片肅殺之境裡顯得格外奪目,他的臉上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有種強大的敵意。

他並未受到死域的任何影響——仔細看過去,他的周身有小小的三片葉子組成的圈子,儘管很小,確實是在庇佑著他的。

這個人類小孩身上有著森林的氣息。

特級咒靈僅僅隻是瞥了一眼,便決定轉身專心麵對這古怪的“無留陀”。

……儘管花禦誕生於人類對森林的恐懼之中,但這樣無故攫取生命力的存在,潛伏於地脈與記憶深處的邪祟,荼毒森林和各類生靈的最大災禍,無論如何都是它天生的死敵!

“領域展開——朵頤光海!”

伴隨著巨量咒力的消耗,在周圍構築起施加了術式的生得領域。死域無生機的枯敗和不知道哪來的深紅色光團攻擊在不斷生長的枝椏下逐漸消弭,當最後一棵枯焦的瘤破滅,四周凋敝的景象立馬恢複了生機盎然的景象。

“哼,就這?”花禦總算是覺得舒服了,但很快它的心情就又跌落了穀底——

黑白發色的小孩兒用熟練的語氣毫不客氣地指揮道:

“好,那我們去找下一個無留陀吧!”

對於自己被當成免費勞動力這件事,花禦其實並不是很願意,主要是為了保護自然,它當然什麼都願意做,但特級咒靈不理解,特級咒靈不清楚,特級咒靈不知道這個人類幼崽到底把領域展開當成什麼了?這難道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用的平A技能嗎?

花禦有些偃旗息鼓。

“這樣是不行的喲。”

“誰?誰的聲音?”它的聽覺很靈敏,這聲音並不來自他們的周圍,倒像是直接接入神經一樣。

這讓它開始警覺,望向另一邊的人類幼崽,試圖在上麵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也是一臉懵的神情。

“抱歉,是我打擾你們了嗎?”聲音的主人很禮貌,“很感謝你們能夠主動幫忙為森林清除這樣的災禍,但一直這樣下去,對你的消耗也很大吧?”

特級咒靈勉強承認了這點。

畢竟這種霸道的直接摧毀生命力的地界,要徹底消除,對它的咒力消耗的確很大。

“……你也是咒靈嗎?”它無法判斷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但從對待森林的態度來看,它更希望這是它的同伴。

“唔,”那聲音頓了頓,“我不知道什麼是咒靈,你能夠給我講講嗎?”

於是乎花禦便開始頗為自豪地開始介紹自己:

“我就是由人類對森林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人類對自然的作用太少了,自然的恢複需要時間,一段沒有人類的時間,因此人類必須被消滅……嗯,包括剛剛的那什麼‘無留陀’!”

那聲音似乎思忖了片刻,以一種純粹的角度問道:

“唉?既然你誕生於人類對森林的畏懼中,那麼你和人類的關係就像溪流裡的水和魚兒一樣,如果人類不存在的話,你又是怎麼誕生的呢?”

從出生就攜帶了對人類自然而然的惡意的特級咒靈花禦被這個簡單的反問給問宕機了。

它居然真的開始思考起來,自己和人類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咒靈這種物種很好忽悠,不代表在港口黑手黨耳濡目染之下長大的小人精好忽悠。夢野久作的話語裡有些戒備:

“你是誰?為什麼不出來說話?”

“不用害怕,我知道你是蘭那羅的朋友哦。你好呀,森林的孩子,小久作。”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聽到自己的名字,夢野久作寒毛都快豎起來了,要不是找不到聲音來源,他估計早就一個[腦髓地獄]給呼上去了。

雖然他這句話有質問的意味,那個聲音還是很有禮貌地答道:

“嗯,我們確實素不相識。該怎麼解釋呢?我覺得你可能會聽不太懂,不過你的所有事我都知道。……抱歉,我現在並不能來見你們。”

“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那種東西有什麼用嗎?”

“咦,可你還是個孩子呀?孩子都有願望的,告訴我你的願望吧,說不定我可以實現它。”

小孩的臉上出現了糾結的神色,他想起了新生的覺王樹,想起了他的朋友:

“蘭羅摩呢?你能讓他變回來嗎?”

“對不起,以我現在的力量,還做不到這件事……而且,這並不是你自己的願望。”那聲音帶上了深深的歉意,“但如果你們想真正消除汙染的話,不能再這樣消耗下去哦。”

“需要幫助的話……你們可以去須彌城的冒險家協會試試看。”

“為什麼?”夢野久作本能對人類紮堆的地方產生了排斥,他也不理解,為什麼這並不算是“自己的願望”。

那個聲音卻這樣回答著:

“比起詢問,你不想自己尋找到答案嗎?去吧,親眼看清這一切,等你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願望,再告訴我你的感受。”

……

這個世界也許看起來像一場拙劣的鬨劇。

被重新錄入軍籍的軍醫已經不複當年的神采,眼角的細紋昭示著歲月的流逝,重回故地,一切重新開始,心態卻是截然不同了。

他的助手,金發的小護士一邊整理著藥櫃,一邊頗為促狹地嘲笑道:

“還不是因為林太郎你太自大,最後居然在這種地方被絆倒了!”

“沒辦法,還不是隻有愛麗絲醬你來陪我繼續從頭坐起咯?”中年男人歎了口氣,麵上仍是苦笑。

風帆隨著海浪飄搖不定,再度凝視這座他付出了無數心血的城市,他的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陳。

他比誰都愛橫濱,卻偏偏輸在了這點上。

異能戰爭之後的橫濱在彆人眼裡從來都是罪惡滋生的垃圾桶,政府拋棄了這塊土地,黑手黨在這裡紮根,盤根錯節的組織火並和各種勢力的虎視眈眈使得橫濱這座港口城市變得傷痕累累。

但對於森鷗外而言,橫濱就是他重新崛起的搖籃。

被軍部放棄的天之驕子,從零開始一無所有,這塊流著血和淚的土地是他一手扶起來的,在森鷗外治下的港口黑手黨就像是一隻守護著橫濱的巨獸。

但他卻被他最愛的橫濱排斥在外了。

掌心明黃色的印記還在隱隱發燙,他不由得想起上船前的那場單方麵的談判——

和特級咒靈同時消失的高危精神係異能者夢野久作再度現身的當天就被逮住了。

那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旅行者把小孩親手交到那個女人手中時,被炎之魔女暴打一頓的熊孩子見到她的時候抖得跟個篩子似的,即使可以躲到快樂老家桓那蘭那,他也還是會下意識因為恐懼而戰栗。

破舊的診所內,台燈昏暗的光芒絲毫不影響壓抑的氛圍。

這年頭,有個好背景比什麼都管用。

即使從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位置被趕下位,卻仍舊能夠輕而易舉地脫身,雖然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價,但那是森鷗外的事,和他森林太郎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