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與花的旋舞 歡迎來到智慧的國度,須……(2 / 2)

森鷗外,哦,不,現在是在德國留學多年回國遵循家族安排參軍再以此為跳板涉足政治的森林太郎,麵色如常地看著來人。

她的臉色很是蒼白,卻遠比那時候要來得康健,麵上是一抹嘲諷的笑,從未如此聽話的小孩像個鵪鶉似地蹲在她身邊,甚至不敢抬頭:

“你覺得他把握不住,所以就幫他把握?”

“你要帶你隊裡的人走,我知道中也君當然不會反對,但q可是整個橫濱的重要武器,這就不太好了吧?”

沒聽見她的回答,一股灼熱的氣浪襲來,森鷗外一抬頭,就看見了炎之魔女的麵具。

如此近的距離之下,桌椅已然碳化,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蛋白質燒焦的氣味。

“啊,不好意思,磨合得不太好。”她微笑著解除了魔女的形態,“您剛剛說什麼,我沒聽見。”

森鷗外:……我倒是想說點什麼,但我的命也是命啊!

他果斷改變了說話的策略:

“你也知道,這並不是我能決定的。”

“啊,這我當然知道,”她突然向前一步,熱情地用義肢抓住他的雙手,“所以,森先生,就當是為了橫濱好嗎?請對政壇使用‘最優解’吧!”

說完,也不等他的反應,守候在門外的金發旅行者已經笑眯眯地對他伸出了手,直到岩元素的印記徹底烙印在曾經的醫生的手背上,後背的冷汗也早就乾透了。

“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森鷗外抬頭便看到了那餘燼一樣的眼神,和幾年前分毫不差,或許多了幾分自嘲在裡麵,她這樣說著:

“掌握了強大的力量而沒有匹配的地位,自動放棄應得的權力,這和自斷雙臂有什麼區彆?都說了,戰場拿不到的東西,談判也拿不到,意料之中的事。”

真正的戰爭是微觀的,對最基礎的人要有的尊重。要是世界上全是森鷗外這種人,把人作為純粹的工具,沒有絲毫同理心,那這條路也隻能通往滅亡。真正能鼓舞人心讓人甘願赴死的是真誠,不是欺騙與隱瞞。

勿謂言之不預。顛倒黑白的前提也要是有黑白能顛倒,但他們總是在模糊黑白的邊界,反倒是讓人學著看清現實。

她在乎每一個人,想要拯救他們,改變他們悲慘的結局,可是她太想改變了,也是真的忘了妄圖改變的代價。

天真是一種可以洗刷的恥辱,但生命不是。

“所以,您是同意,還是同意,或者同意,又或許同意呢?”

“不用擔心,為了防止有意外發生,像您這種人渣我會親手送您上路的。”

等到她大搖大擺地離開,森鷗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愛麗絲的表情也不是太好,小皮鞋踏過的地板上全是燒焦的痕跡。

剛才,她是真的想要殺了他的。

……

看著少女一言不發的樣子,一步一個腳印,空實際上很擔心她的狀態,拉著夢野久作的小手都出了不少汗。

結果……

“我好餓。”這是越鳴說的第一句話。

目光緊盯著路邊的便利店,她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你們先回去吧,我買點東西。”

雖然很是擔心,但空知道她需要一些個人空間,而且今天被生拉硬拽過來的夢野久作同樣被嚇得不輕,他隻得帶著小孩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在隊內聊天裡三連——

【要不要我和派蒙來接你?】

【要開新圖隨時奉陪,我們都在的。】

【我把久作送回高專就過來。】

看著他們越走越遠,少女搖搖晃晃走到牆角就開始生理性乾嘔,被火燒化的義肢軟趴趴地撐著牆壁,結果除了胃液吐不出來任何東西。

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她到底害怕的是過去,還是那個滿身傷痕的自己?

或者說,那個人,還是“越鳴”嗎?

那種情感太過強烈,以至於讓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湧上來的瞬間幾乎覆蓋了她的全部人格,好像一切隻是為了複仇而行動,被痛苦裹挾著必須不斷前進……對現在的越鳴而言,講過去像是在賣慘,講未來像是在白日做夢,講現在又是旁觀者迷。

想要不被這種情感所支配,就隻能一遍又一遍重複現實裡那過於寡淡的記憶,但這樣就是正確的嗎?

人們總會對弱小的一方更加同情。

也隻會對他們理想中的那個人去主動美化。

禪院直哉就是這樣在一家便利店裡找到他的未婚妻的——她一個人坐在那裡,麵無表情地吞吃著一碗雞肉便當,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下。

“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找了半天沒找到人,他也從來沒見過這個囂張的女人哭成這樣,情急之下大步流星推開門,到了人麵前卻一時有些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你沒事兒吧?……”

少女僵硬地轉過身,淚水在臉上留下清晰的痕跡,嘴裡還塞著米飯:

“……太難吃了,可是我好餓,我真的好餓……”

“那就不要吃了啊!”

她的聲音顯得委屈巴巴:

“可是十一點後打五折呢……”

不是吧?!他禪院家的女人怎麼會過的這麼慘!以前在那什麼黑手黨不會沒人給她吃過飯吧?!然後,禪院直哉對自己剛剛的念頭渾身激起一股惡寒,千萬彆心疼女人,尤其是這種奇葩的女人!

午夜的超市半價最為凶殘,此乃兵家必爭之地。曾經的每個樂團成員都深諳此道,每個老頭老太太的蹲守,都是他們奪取食物的機會。

太宰治一向是喜歡蟹肉的,在樂團的時候,他經常能夠吃到那種留到半夜的加熱之後油乎乎的蟹肉餅,偶爾他也會跟著去超市“掃蕩”,看著空蕩蕩的貨架零星排列著幾盒廉價的便當,權當是娛樂活動。

相比之下,他的好友織田作之助倒是更熟悉這樣的場合,畢竟當了幾年的保父。

在公安案底多得單開一欄的著名犯罪分子目前正神色懨懨地整個人巴在購物車上,看著兩個名為監管實為陪伴的好友你一言我一句地選購著商品,像個大齡留守兒童一樣推著車。

“這個要不要?”紅發的摯友指著以往他最喜歡的蟹肉罐頭。

“隨你——”拉長的聲音明顯帶著些許敷衍的意味。

好友對視一眼,雙雙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無奈。

“太宰,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不想見你,你就等到能夠接受的時候再說吧。”這是比較理性的前殺手。

剛被調到種田山頭火手下就搞砸了和咒術界的交涉的阪口安吾是他們中最淡定的一個:

“要我說,你目前最該做的是把傷養好,要不然就鐵定沒有下次了。”

“至於欠下的債……”他推了推眼鏡,“隻有你自己能解決了,其實你比我們都清楚。”

太宰治當然清楚。

他隻覺得分外諷刺。

好不容易打聽到那個人“失憶”的消息,他就馬不停蹄地跑過去,不惜用待罪之身以身犯險,當然,鼓足勇氣的後果可想而知。

仔細想來,他要求的或許曾經得到,然而正如流沙逝於掌心,終究也都沒有了。

“安吾好囉嗦,算了,我就在這裡等你們,織田作彆忘了我的蟹肉大餐——”或許膽小鬼的真心就是這樣,一旦受挫了就會立馬縮回去。

他從購物車上跳下來,坐在就餐區域的小角落,像個小趴菜一樣。

誰也不知道,同一家店,隔著一道牆,有兩個人在不同的時間的同一個位置雙重自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