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種類的魚是無法生活在同一片海裡的,人與人亦是如此。
貨架上沒有賣出去的洋娃娃隻能叫商品,在雜草裡覓食的幼犬也隻能被稱為野狗。
即使擁有所謂誕生的意義,也終究在被放棄後消逝。
但人類之間的聯係,沒有這樣的特質。
可偏偏太多人如此堅信著了。
誤以為這就是全部的生存法則,誤以為隻需要奪取彆人的,就能夠得到自己應得的。在現代社會裡踐行叢林法則,被攀附在他們身上吸血的“文明”施以“野蠻”的評價。
連正確認識到世界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你應得的。”
他以為自己習慣了黑暗叢林一樣的生活,以為自己能夠成為那個人的助力而非被保護的對象。
“不要摻和這種事情,我說過的吧?”
“學生就該好好上學,健康的身體、光明的前途……明明這比什麼都珍貴不是麼?”
“……那是你的夢想,但它不是我的。”芥川龍之介抬頭,說出了這樣一句堪稱是叛逆的話語。
死一樣的寂靜。
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預料之中的懲罰沒有到來,那個人輕歎一口氣,大力揉了一把少年那垂耳兔似的頭發:
“你這不是很清楚嘛。”
……
再度踏上故土,熟悉而又陌生的情境讓流浪樂團的成員們有些許躊躇,在自己老家直接體驗了一把外賓的享受,詭異得讓他們渾身不自在。
所謂“近鄉情怯”,莫過如此。
縱使橫濱流浪樂團現任樂團長白瀨誠一郎對市場的把握程度相當敏銳,在商業化的道路上極其成功,搜集情報和投資的水平也是經過菲茨傑拉德認可的一流水準,但很多樂團成員還是會想念那個看似不靠譜實際上很溫柔的初代樂團長鳴女。
或許這也是因為他們年紀輕輕就被迫在異國他鄉漂泊多年,隻能無意識美化回憶裡的那個光輝燦爛的形象,以此來挺過那些過分艱難的時刻。
那是帶他們離開那個地方的人,最初的改變與轉機。
他們的,唯一的,樂團長。
即使很不想承認,在[組合]的工作漸漸步入正軌的露西是自己確定要跟著過來的,她是這樣對柚杏說的:
“那家夥……在笑著呢,在講述著她的故事的時候。連我覺得笑不出來的地方也是,一直很高興的樣子。”
“是在和不在場的,那個她在對話吧。……隻從你們的描述裡就能看出來的,是個開朗,正直,可靠……可愛的人吧?”
事實上,在麵對一切都納入商業化考量的現任樂團長白瀨誠一郎,樂團裡總會有人偷偷在底下說著“初代那麼溫柔怎麼會選上這個家夥”這樣的話語。
白瀨當年也是個雙標怪,直到自己真的上了,真的開始挑起重擔切實為整個組織考慮發展的時候,他這才發現,當年的中也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而像那個女人那樣的家夥,根本就是百年難遇的“天使投資人”。
俗話說的,這算是被pua入味兒了。
那個家夥對於訓練他們三個難兄難弟這件事可謂是乾勁十足,一開始還會找借口,後麵裝都不裝了,直接承認自己就是對他們有偏見,原因是“你們不乾人事,道德綁架”。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居然為了我還沒做的事而懲罰我!”被壓製得死死的白瀨說這件事起來還有些委屈,“那誰比我惡心多了,你怎麼不去搞他啊!”
那誰顯然就是某位繃帶精。
“你屬於一眼就看得出來的惡棍,放在小說裡一章不到就噶了。而他呢,得仔細看才明白是惡棍,問題是對他而言,他根本意識不到這點,他隻是習慣了把自己漂在外邊兒,假裝自己什麼都不需要而已。”
最後,她甚至耍賴一樣地攤了攤手:
“而且我也玩兒不過人家啊!”
那個時候,流浪樂團還是個草台班子,他也還是個一章就死的“小壞蛋”,還不是現在這個為了流浪樂團付費上班貸款幾十年的倒黴催的現任樂團長。
當然,多虧當年被那個有著莫名熱情的家夥糾正得差不多,能在鐳體街摸爬滾打生存那麼久的樂團成員也不是白癡。這麼多年在外麵自身閱曆也上來了,當初剛到北美的時候,白瀨他們幾個跑上跑下為樂團生計忙的焦頭爛額也被大家看在眼裡,頂多來幾句玩笑話,然後該上班就上班,該還債就還債。
再者,像是流浪樂團這種技術型性質的組織,即使內部有矛盾,本身也是靠實力說話。“要打去排練廳打”也成了一種離譜的決鬥方式——都是流浪樂團的,誰不會個把召喚技能呢?你說是吧?
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得到彆人的尊重。
這是樂團長教給他們的第一課。
幸運的是,目前整個流浪樂團已知的債務危機隻剩下當初為了生存簽下的所謂“賣身契”了。
隨著越鳴的一番騷操作下來,咒術界高層嚷嚷的死刑沒了,異能特務科的通緝令也撤下了,雖然她目前的身份還是很尷尬,但起碼不會有更多麻煩了——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橫濱就不用提了,港口黑手黨都在中也手裡,東京這邊更是有重量級的禪院家支持,儘管怎麼看都是被迫的,但也多了一層保障。
事態逐漸平息了下來,暗流湧動之下,橫濱流浪樂團即將迎來首次“全體”會議。
……
夜已深,首領辦公室的燈光卻總是徹夜亮起。
中原中也實際上不太習慣首領這個職務。
紅圍巾太長,睡眠時間太短。
以前作為乾部的工作隻需要考慮戰鬥,如今更多則是辦公桌上繁雜而枯燥且巨量的業務。
但他不得不承擔起這份沉重的責任。為了身邊的人不再受到傷害,為了不再失去——這是隻有權力和地位才能夠做到的事情,也是血與淚的課程。
作為新首領的嫡係,旗會的幾個人升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們本來就是黑手黨裡的青年才乾,隻不過是從朋友之間的休息變成陪著他這個新官上任的首領加班,以前下班去喝酒打台球,現在是灌咖啡批文件。
外麵不知何時變得沉重的夜色下是灼灼的燈火,中原中也起身的時候,等在外麵的阿呆鳥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欠,鋼琴師靠在圍牆上,半眯著眼,像是在補覺。
外科醫生摸著自己的逐漸後退的發際線一臉怨念。大明星公關官已經推了不知道多少個廣告,冷血和以往沒什麼大區彆——如果沒有看到他眼睛底下愈發深刻的眼袋和大大的黑眼圈的話。
毫無疑問,他們又一起熬了個大夜。
橫濱的“黑夜”需要保持神秘和威嚴,但這顯然不適用於自己就能單殺絕大多數對手的武鬥派頂峰首領中原中也。
雖然從森鷗外手中接手的是發展成熟的港口黑手黨,但中原中也上位,讓整個港口黑手黨徹底重組之後,現在的情況更像是創業初期一樣需要人手,而且他也不希望因為這種事疏遠朋友。
“[組合]那邊已經放人了,鬼知道咒術界那邊怎麼搞的……”
“嘛,隻要都能來就行。”鋼琴師晃了晃手機。
“我感覺我又回到了大學的期末周,”外科醫生不止一次為自己失去的頭發而歎息,“再這樣下去,恐怕公關官就得退圈了吧?”
被cue到的大明星本人無奈地攤了攤手:
“我的經紀人也在加班呢。”
困得不行的阿呆鳥止不住地點頭,像打點計時器一樣精準。
“你後悔了?以後可沒睡好覺的機會了。”好不容易從首領的身份上卸下重擔的中原中也用玩笑一樣的語氣說著。
“不,”這個時候,他的朋友們對視一眼,鋼琴師一臉堅定地說著,就像那個時候決定向他說出實情一樣,“即使是現在,我還是會說,‘是中也的話,真的是太好了’。”
是中也的話,真的是太好了。
……
無為轉變,特級咒靈真人的看家術式,觸碰到對方通過讓靈魂的形態改變來強行改變□□。
可惜的是,這次算它出師不利。
完全的遊戲係統會自動保護宿主,本意是在真人製造問題前解決問題的越鳴就這樣靠著莫名被真人觸發的“未成年保護模式”來維持搖搖欲墜的san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