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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開幾乎實體化的黴味,湊在一起的監控屏幕全是雪花,這個很快沒人住過的中控室意外的乾淨。

在回過神的瞬間,這裡隻剩下了乙骨憂太一個人。

自稱“敲鐘人”的少年神父何時離開的?不知道。

控製台意外地乾淨,除開幾張便簽。

厚重的門已經關上,就算是他再遲鈍現在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冷靜下來後,他並不急著出去,而是就地找起了出去的辦法。

那五張便簽成為他最直接而最有效的證據——倘若並未作假的話。字跡從最開始的工整到潦草,最後隻剩下震耳發聵的短短三個字。

【這是我在這裡值班的第一天,為什麼必須要切斷和外界的聯係?加油,這可是一筆不菲的報酬,艾琳還在等我。】

【……該死,為什麼我的頭這麼痛?三樓走廊裡有個黑影,是我忽略了什麼嗎?按照規定,需要稟報給上級……】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在■■■裡藏了什麼?!!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艾琳不是在■■上班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對不對不對!!■■■■■■,一切都是我的錯!】

【救救她!!!!】

乙骨憂太感覺自己的頭也開始痛了起來,在這瞬間,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那種失力感可以將他徹底吞沒。

按照時間來看,這個人肯定在中控室遇見了什麼,才導致精神失常的,而且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根本就沒出去過!

“艾琳”這個名字在便簽裡出現的頻率最高,幾乎可以窺見寫的時候,那個人深刻而濃重的情愫。

可是一開始最終的結局就擺在他這個後來者麵前。

無端地,他想起了自己和裡香。

……或許並不是無端,而是刻意為之。

【愛是世間最扭曲的詛咒。無疑,詛咒了她的人,正是你啊。】

《咒術回戰》,第0卷。

這預示了他們大多數人本該有的結局的樣子。

或許其他人還多少有些調侃的心思在裡麵。

但乙骨憂太卻是一開始就被欽定的“前傳主角”,非常遺憾,他看到的隻是世界對於角色的惡意。

青,梅,竹,馬。

明明是那樣誠摯的諾言,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無一訴說著,是他束縛了裡香,是他讓裡香久久不能解脫成佛。

乙骨憂太的這種情愫其實是有很強的一廂情願的色彩在裡麵的,同時也是因為自己的不幸才會對於自身幸福的原點愈加痛苦。

這是不合理但合情的想法。

他不曾祈求過再遇見她,也不曾期待。他隻知道有一個信念曾支撐著他走過無比漫長的時光,讓他不至於失卻了自我。

但是這個事實卻讓還未曾經曆過眾多事件的少年一下子垮了下來——

她本是最有理由對他心懷怨恨之人,卻給了他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最初的善意。

灰色的天空,空氣裡還泛著清新的雨的味道,和腐蝕的朽木混合起來。

乙骨憂太覺得自己或許沒有睡醒。

他分明透過電子屏幕,看到了那個絕對不會認錯的身影。

她站在走廊上,微微對著他笑,他認得那個口型——

“憂太,我來找你啦。”

可是……怎麼會呢?

裡香離開的那天,似乎也和他們幼時定下的戲言一般,真的帶走了他的半條靈魂,如果再抓不住唯一的念想,那他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乙骨憂太忙起身,卻發現門在不知何時已經微微張開了,那條向下的通道就好似一條吞咽的食道。

門外的天蒙蒙亮,隻有少年神父在做著禱告。

“有什麼事嗎?”光從阿廖沙的背影裡滲透到地表,微微的塵粒在空中浮遊。

“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這麼高披著頭發的女孩子?”他猶豫著開了口。

他當然知道這有問題。

但乙骨憂太已經無法再忍受這個結果。

“如果您想見到她的話。”

出乎意料的,這份欣喜砸中了乙骨憂太。

阿廖沙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樣,微笑著發問:

“您看起來很想和她見麵。”

“每個人來到這裡,都會見到想見的人。”少年神父眼波流轉,踏入了中控室,圍繞著乙骨憂太踱步,“但最終能夠回來的,也沒有幾個人。”

“您,確定要去麼?”

“……嗯。”明明應該是高興的,但一想到要接近,心中突然生起的膽怯就開始阻止他,“我要去找她。”

“那她一定是對您很重要的人。”阿廖沙歎息著,又像是不忍看見他的結局,擺了擺手,“既然如此,我來為您指一段路吧。”

點點滴滴的回憶,堆砌起來的愛意,懵懂的喜歡也能變成日益加深的深愛。人,如果沒有回憶是活不下去的。但是,隻有回憶卻也是活不下去的。因為夢總有一天會醒的。醒不來的夢,終有一天會變成悲哀。

即使遵循內心的選擇,有時,那個選項還是會讓你心痛的。

“憂太,不要去。”冰冷的手臂遮住了少年的眼睛。

“不要去。”少女認真的對他說。

可他似乎恍若未聞,急切的腳步,就好像他是去參加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禮……

亦或是葬禮。

費奧多爾這盤可謂是實力展示了三句話如何讓彆人心甘情願為你去送死。

可憐的純愛戰神被玩弄於股掌之間,就連咒靈裡香都繃不住了,拚了命提醒他,隻可惜作為管理員之一,對麵的確是有權限ban掉“特殊能力”的,真正是做到了所謂的“一視同仁”。

隻能說,玩心理戰的人心都臟,甚至早期的太宰治都能算坦誠。

這些大佬們都玩得很大啊。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靠譜同學被帶到溝裡,越鳴實在無力吐槽,什麼人啊這是。

現在好了,芥川龍之介他們倒是可以慢慢cosplay他的小“三刻構想”,可她還得衝在前麵去和這群聰明人play a game。

我常常因為太過正常,而與這些大佬們格格不入啊。她仰頭長歎,真特麼刺激啊。

在既定的體係內,權力不是信息的多少,是對規則的把握。

這群聰明人說話拐三拐四是常有的事,要想知道他們藏在插科打諢背後真正的話,必須得先看清各自目的,再去分析各自的對話與行為。

在座的幾位都是玩弄計謀的高手,這又是一場名副其實的“燒腦”遊戲,很容易就陷入了彎彎繞繞,但實際上,一般的計謀是簡單一些更好的,因為簡單,步驟就少,執行中可能出的差錯就少,意外也會少。

常玩□□的人都知道,猛然投入重注的確能把對麵嚇退,必須要克製情緒,但前提是你知道對方要炸胡,而你的手牌大於對麵。

純粹是為了止損而下重注,必敗。

而碰巧,在越鳴所受的義務教育裡有科普過,費奧多爾的原型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