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住往昔 莫欺少年窮與惡之花。(2 / 2)

像波德萊爾這種級彆的美男子自然是賞心悅目的,再加上非常法式的風度翩翩,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直接把本來就因為debuff有點困倦的越鳴給整迷糊了,聲音都不由自主地夾了起來:

“非、非常高興認識您,您也是玉樹臨風,呃,呃,才貌雙全啊!”

他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學生:這你教出來的?

於是那邊的蘭堂主動移開了目光,開始自覺出門:

“我想起今天還有亞郎的作業沒檢查。”

儘管這是他今天第三次用這個借口了。

“請容許我小小的好奇心……”隻剩下兩個人的時候,身高的優勢就被凸顯出來,不自覺的帶了點超越者的壓迫感,“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選擇組建樂團這種方式呢?哦,彆緊張,這不是冒犯,我隻是,非常喜歡這種表達方式……也很想知道流浪樂團建立的初心,畢竟不是誰都能白手起家的,不是麼?”

“因為我喜歡音樂啊。”一種純粹到接近於天真的回答。

但越鳴確實是願意的。

無論有沒有這個金手指。

得到這個答案,波德萊爾選擇繼續追問,在這期間他表現的就像一個尋常的粉絲一樣,問的問題甚至非常專業:

“我聽說最開始的流浪樂團如今在‘組合’名下,你似乎並沒有讓他們回歸的想法?”

“……是的。因為他們現在有自己發展的事業和特色,我認為我不應該乾涉。因為藝術是沒有標準的。”

“藝術長久,時光易逝。”他甚至做了個wink,顯然對自己外貌的使用得心應手,似乎滿不在意的拋出了下一個問題,“我很高興能夠在遠東之地見到一支相對專業的搖滾樂隊,不過這會不會對你產生稍微困擾呢?畢竟他們名義上還是歸屬於港口黑手黨。”

“那隻是業餘愛好。”

開始上難度了啊。那種困意襲來的暈眩感險些讓越鳴站不住腳,左手開始用匆匆拿的剪刀戳掌心。

“Oui.(是的)音樂的美確實能夠撫慰心靈。”

“隻可惜我那學生不中用,做了些讓你難為的事情,”夏爾波德萊爾,來自歐洲超越者,人們一般稱呼他為——“惡之花”,“我不會乾涉你們的私人恩怨,但我非常敬佩你的堅持。”

該死!……果然,逃不過嗎?她甚至分不清這究竟是對方未知的異能力的作用還是自己的debuff起了效果。

越來越困了,掌心的痛感在逐步被麻痹,連同滲出來的紅色都浸入了地板。

而後,她看見波德萊爾的臉湊近了,帶著些許溫和的笑意:

“最後一個問題,再堅持一下,小姐。”

“你為什麼要選擇……那些人呢?”

越鳴當然知道他指代的是誰。

無外乎是初代樂團那些“平平無奇”“毫無特點”“隻會拖後腿”的普通人成員。

原石的發掘可比撿起一粒粒微小的沙礫容易的多。

——除非,沙礫隻是填線的石頭,真正要保護的是稀缺的原石。

畢竟有誰會費儘心思處理那些肮臟的、毫無用處的、隨處可見的沙礫呢?即使長成了珍珠,也不乏變得歪七扭八奇形怪狀的劣等品。

試圖比較這些的人本身就具有偏見。

改良蒸汽機的瓦特是偉大的發明家,但如果他自己鑽進驢棚子裡,硬要和一頭驢子比誰拉磨拉得快,瓦特一定會輸得很不體麵。

也有可能是一頭驢非要和瓦特比改良蒸汽機,每個時代都不缺瓦特同樣也不缺驢。

先是用比較親切的方式來接近,降低警惕性之後又故意用這種看起來天真的方式激起她內心的憤怒,想要以此來探尋她真正的態度……

沉默了一會兒,她抬起頭,同樣報以對麵的法國人笑意:

“因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有意義和價值,不需要額外再做什麼貢獻和犧牲,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有意義和價值。”

那純黑的眼眸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火光。

此刻波德萊爾突然想到一個合適的比喻。

雜草。

是的。

是雜草。

在這個畸形的國家,稍微長高一點的,有收割價值的植物都被培育改造了。樹木被掏空做成了樹屋,花朵被培育成了畸形又脆弱的怪物,灌木上的漿果被采摘乾淨再製作成各種包裝食品銷售出去,就連岩壁上蔓生的藤都被大大的鐵梳子強行梳成了整齊的模樣。

有價值的就被馴化,沒有價值的就被消滅,被消滅後空出的位置被合成出的各種生物模型占據,迷惑還活著的所有生物。

然而生命力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

於是還剩下的就是消滅的成本都補不回價值的雜草。

倘若他曾了解過一首古詩,“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那這便不需要答案。

如若你本身已經在地獄的門口晃蕩,我而這時候有人願意拉你一把,就算你知道她不懷好意,但這重要嗎?

唉呀,這不還是個可愛的“救世主綜合征”嘛?波德萊爾笑了,真心實意。

不知道這份源自微茫之處的“惡之花”會是怎樣的色彩呢?

“C'est bon!(太好了)現在我似乎找到一點思路了,”他的笑容確實很晃人,“不知道你自己的意願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急匆匆推開的門給打斷了。

“老師!你知道新聞上宣布‘橫濱未來港’的計劃是……”

來的人一身學生裝,還在喘氣,發梢末尾的白色勉強能看出來曾經營養不良的痕跡。

被打斷了,波德萊爾也不惱,他正想看看越鳴是怎麼對待她的樂團成員的——或許這個少年更特殊一些,貌似是她的弟子來著?

芥川龍之介的到來給努力在卡機的腦袋裡頭腦風暴的越鳴打開了新思路。

她莫名聯想到了三次元芥川龍之介的那句“人生不如一行波德萊爾”,已知芥川龍之介是她的便宜學生,她是蘭堂的便宜學生,蘭堂是波德萊爾的寶貝學生,這麼說……芥川龍之介他蹭到了!

所以說這麼寶貴的機會還是留給他吧!

“恭喜恭喜,我剛想起我還有點事,那你們多聊會!”

被趕忙推到波德萊爾麵前的芥川龍之介:……?

好不容易從詭計多端的法國男人那裡逃出來,趕著回壺裡睡覺的越鳴就迎頭撞上了自家便宜老師,連手上新戳出來的傷口都沒處理。

“‘您也是玉樹臨風,才貌雙全啊!’”靠在牆邊雙手抱臂的蘭堂挑眉看著她,把剛才那幾句溜須拍馬的話學得惟妙惟肖,“沒想到你還很會討老人家的喜歡。”

哦豁。

聽到便宜老師用這種酸溜溜的語氣說話的越鳴有種被語文老師抓包課上做數學作業的美感。

“聽說鐘塔侍從也在找你?”

她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又反應過來:

“所以那邊來的人已經到了?”

從便宜老師嘴裡吐出了相當殘酷的話語:

“對,而且是和我的老師,還有‘組合’的老板同一艘船來的。”

越鳴隻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恨不得以頭搶地爾。

按照法國人標配,看不起海峽那邊的鐘塔侍從作風是非常正常的事,再加上本身就是一力降十會的那種超越者,阿蒂爾蘭波當然什麼都往虎了教。

這就導致便宜學生真乾出大事來的時候,他的思維也還是傾向於怎麼去收尾,而不是不去做。

而且在另一方麵,蘭堂覺得越鳴有點保守謹慎過頭了。她根本不像是在這種小地方野蠻生長的,倒像是在和平地區受過嚴格管教的標準乖乖學生,從上課態度就看得出來。

但是乾他們這行,太老實可不行。

擅自期待是一個巨大的回旋鏢,它終究會打到所有人。

“艸,你不會因為當初的事,一直都對我有某種奇怪的責任感吧——老天!這都幾年了?”

蘭堂的表情給了她答案。

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不知道怎麼表達那種“我很敬佩你是個大佬,但是你tm真是個sb”的矛盾感。

“原諒我用這麼刻薄的形容詞——但你就是那種殺了人會一輩子後悔的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