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被蒙上了一層不透氣的塑料,有些透不過氣來。
悶熱的下午,似乎應該是放學的時刻。
陽光透過濕抹布剛擦過的窗玻璃傾瀉下來,帶著些許初夏的煩躁——廉價的校服外套就像個巨大的罩子,貼近皮膚的體恤起了一層薄汗,距離宣布放假好像還有一段時間,卷子卻已經堆了一大疊,能做什麼呢?
側躺在散發著發黴味道的窗簾下,也不管額頭沁出的汗水和貼在臉上的頭發,那雙鮮少的純黑眼珠隻是貪婪地頂著高亮度盯著難得發放的手機屏幕。
“唉?這是什麼?”
突然湊過來的頭夾帶著某種清爽的味道,讓她的臉頰有點微熱:
“這,這是音遊,反正你也不懂啦!”
心跳加快,手上的速度不免也慢了許多,但她下意識咬緊牙關,還是卯足了勁想要展示一下,一通閃爍的光汙染配合著隻敢開最小聲的旋律,屏幕上出現了——
一個完美的full comb!
完成後,她下意識興奮的轉頭對那個人說:
“你看!……”
然而,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一時有些呆愣,然後又迅速意識到自己又在做夢。
【你,會找到答案嗎?】
【我,找不到……我的答案與正確的毫無關係。】
【那麼,什麼是正確?】
【……我不知道,不知道。】
年輕人隨時隨地倒頭就睡的後果就是每次醒來都伴隨著的後腦勺鈍痛,越鳴非常狼狽地與空調毯搏鬥成功,剛從港口黑手黨辦公室沙發上爬起來,就看到兩位愉快交談的長輩齊齊轉過頭——
“你醒啦?”
“對不起!我剛剛睡著了!”
即使腦子還是一團混沌,但是認錯第一名。
她真不是有意的,隻是真的困,完全控製不了,就算是坐著都能直接意識模糊開始做夢,掐自己都掐不清醒那種。
“沒事,沒睡多久,”鋼琴師看了眼手表,“記得下午去和那邊見麵。”
越鳴抬頭看著時間,一拍腦袋,抓著手機就衝了出去:
“壞了!哥我下次再來,我先走了!”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鋼琴師聳了聳肩對蘭堂說:
“還是睡著的時候可愛一點,對吧?”
蘭堂對此不予置否。如果說“可愛”是指永遠都是包裹著被子蜷縮在小角落裡,睡相特彆沒有安全感,隨便半點風吹草動就能醒的話。
該說幸好目前還沒有繼續濫用藥物嗎?
鋼琴師撐在窗台上拿著一罐飲料:
“說真的,我感覺嘴硬這方麵你們一個比一個強,她真沒遺傳到什麼嗎?”
“沒那種功能。”蘭堂皺眉,隻是不鹹不淡地反駁道。
“現在真的是……至少還有我們這種沒什麼用的長輩在,呃,起一個寬慰人心的作用?”對於這一係列的麻煩事,鋼琴師倒是想做點什麼,但他能做的太少了,“話說,咱們的‘新市長’應該不會拿我們的業務開刀吧?”
“比起這個,他應該更想在短時間掃清障礙做出政績。”推開門的是公關官,“你知道的,天生的政治動物。”
光彩照人的大明星扯了扯嘴角:
“你猜怎麼著?阿呆鳥當年就覺得他好像更適合政府的作風,我們幾個不僅偷偷打賭,還笑過呢,沒想到現在真兌現了。”
是啊,簡直像夢一樣。
“天哪,老兄,”得知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消息那一刻,看著電視屏幕,阿呆鳥顫抖著手試圖撿起地上的煙重新塞進嘴裡,“這真是難以置信。”
在一旁的冷血複雜的目光下,一言難儘的外科醫生提醒了他:
“確實挺讓人震驚的,但你要不要先看一下你抽的是什麼?”
——那是地上的一根小木棍兒。
對此,經曆過很多晴天霹靂導致情緒變得特彆穩定的港口黑手黨首領中原中也表示:
“……好像也還行?”
常年和一堆擬人又沒什麼能力隻會打太極的家夥打交道,突然從這套爛到家的體係裡麵挑出一個熟人,即使曾經有過齷齪,即使目前立場不同,但總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或許這就是業務能力超強帶來的強度美吧?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市政廳大樓通宵燈火通明,金發的秘書儘職儘責,幾乎幾夜沒合眼,任誰看了不說一句茉莉小姐儘職儘責?
隻可惜,無論是市長先生還是秘書小姐,都沒什麼心情去聽這些充滿無趣的讚美之詞了。
愛麗絲夢遊寫字樓,打一詞語——半夜加班。
“林太郎,今天來訪的是——”金發秘書抱著又一堆資料進了門,“……林太郎?”
“我在。”
他頗為無奈地從行軍床上爬起來,自上任以來高強度連軸轉的工作,他看到的沒有效率全是程序,這種政府獨有的扯皮機製讓他甚至在想當年的異能許可證是不是早就批下來了,隻不過是因為在和各個關節推拉所以才拖了那麼久——原諒一個軍隊出身的中年人,就連掌控港口黑手黨那麼一個龐然巨物的那段時間,他都沒有感受過如此低下的效率和如此令人發指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