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討人喜歡的鬼天氣,夏季常見的暴雨傾盆,陰霾的天空加上泥濘的道路,讓人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
“哦,凱瑟琳,你這是怎麼了?”華生看著一臉陰鬱著走進來的侄女,不由一愣。“誒?你怎麼這副打扮?”
“年輕的小姑娘去東區那種地方心理都會受到震撼的,如果還是這樣的雨天,再遇到了一個笨手笨腳的擦鞋匠的話,心情就更差了吧,”福爾摩斯朝她的方向瞟了一眼,看到了她鞋尖上的泥點和劃痕,“凱瑟琳小姐,你穿男裝做什麼?”
“有能耐推理一個去!該死的!”凱瑟琳氣呼呼的把貝雷帽摔在桌子上,“太出乎意料了,竟然,還有生活的如此窮困的人……我們納稅人的錢都交到什麼地方去了!喂飽了唐寧街10號和白金漢宮裡的酒囊飯袋了嗎!那些寧可把錢扔在遠東戰場也不願搞建設,沒有能力讓公民幸福生活的政客,不配領導一個國家!”她承認她是憤青,也知道貧富差距的日漸增大是社會發展的必然,更知道大同社會約等於原始社會,可是可是可是,那悲天憫人的個性和暴脾氣實在是改不掉啊啊啊啊啊!!
這一發飆,把華生和福爾摩斯差點嚇到。
她稍稍冷靜了一下,開始敘述,“我同學羅伯特·布朗的母親和他父親離婚後,無以為生,隻得做了‘流鶯’,就住在東區,前兩天去世了。布朗他心存疑惑,想找人調查。這不,聽說我認識福爾摩斯先生您,就找到我這兒來了。我今天先去東區看了一下,結果就受刺激了。對了,福爾摩斯先生,人家可是請你去他家的彆館調查啊,你老不去我可就去了。”
聽完這番敘述,福爾摩斯的眉微蹙了那麼一下,“奇怪,調查已經離婚的母親的死亡真相去彆館乾什麼?有問題。”
“我也特納悶啊,問他也不說,這裡麵肯定有文章。”凱瑟琳理理自己的長發,“福爾摩斯先生,我能一起去嗎?”
“不行。”拒絕的倒爽快。
“喂喂喂那可是我同學!”
“那也不行,說不定會很危險,女孩子就不要亂湊熱鬨了。”
這種東西能危險到什麼地步啊,姑奶奶我跆拳道黑帶三段!你都不一定能打贏我!而且還就是個愛湊熱鬨的個性!“你肯定會帶上我叔叔的吧?怎麼不怕危險了?就把我一個人甩在倫敦,有你這麼無情無義的嗎?”
福爾摩斯麵無表情愛答不理。
討厭的福爾摩斯!看我怎麼對付你!凱瑟琳雙唇一抿,鼻翼輕輕翕動了幾下,冰藍的眸子裡瞬間蓄滿了兩汪清淚,纖長細密的雙睫上兀自垂著兩滴淚水,盈盈欲墜,好一個楚楚可憐的小Loli,讓旁人看著那個心疼的啊,“叔叔!你看福爾摩斯先生欺負我,你也不管!我知道我父母雙亡,沒人疼沒人愛的。就指望叔叔你能對我好點,沒想到……”聲已哽咽,無語凝噎,一張俏臉早已淚痕縱橫。
“哎呀,福爾摩斯你看你,”果不出她所料,好心腸的華生醫生一下子就心軟了,一邊安慰哭得梨花帶雨的凱瑟琳一邊數落福爾摩斯,“好了好了,凱瑟琳乖,聽叔叔的話,不哭了啊。福爾摩斯,人家凱瑟琳是個小姑娘,彆計較那麼多,帶她去又怎麼了。把她一個人留在倫敦你也不想想我會放心嗎?”
福爾摩斯明知這是在演戲,可是考慮到華生,又不能明說。而且他分明看到,某女生的濛濛淚眼後狡黠的目光,以及其中的含義:你要是不帶我,我就跟哈德森太太哭訴,讓你在這房子住不下去!
唉,他福爾摩斯這輩子沒怕過什麼人,這次真真是栽在這小丫頭手裡了。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眼淚,隻是,把淚水運用得如此淋漓儘致,還哭得如此惹人憐愛的女生,倒是第一次見到。再加上華生寵這小丫頭寵到溺愛,無奈,隻得答應。(哦嗬嗬嗬老福你也有無奈的時候啊)
“福爾摩斯先生您同意啦!太好了!”小女生擦掉眼淚,澄澈的藍眸中儘是陰謀得逞的笑意,連眼眶都不紅的,一點也不像剛剛哭過的樣子,“真的謝謝您了!”
為什麼這個女生比莫利亞帝還難纏!難道華生看不出來她是假哭嗎!福爾摩斯氣得都快掀桌子了。縱然我們的福爾摩斯大人才智超群,大風大浪都過去了,卻陰溝裡翻船,在某小女生的小聰明下不得不認栽。
半個小時後,三人乘上了布朗家準備好的一輛馬車,匆匆忙忙駛向城郊。
天空好不容易放晴,碧澄澄的蒼穹上白雲悠悠浮動,被雨水濯洗過的房屋和街道似乎纖塵不染,難得的陽光照得房簷屋角的水珠猶如飛瓊碎玉,折射著耀眼的光輝。
福爾摩斯似乎因為這好天氣的緣故,也不怎麼生凱瑟琳的氣了,興致很高,滔滔不絕的大談斯特拉迪瓦裡提琴的各種好處,凱瑟琳則不時插上兩句純銀長笛,鍍銀鎳製長笛和傳統木管長笛在音色和音域上的差彆以及在演奏中實際的應用。幾乎插不上嘴的華生隻能靜靜地聽著。
後來他實在忍受不下去,打斷了兩位的音樂討論,“請暫停一下好嗎?福爾摩斯也就算了,凱瑟琳你怎麼也對這件案子不感興趣?”
“這也算案子?”凱瑟琳驚異地睜大眼,“這種類似婚外戀調查的東西對我來說連熱身運動都不算。”
“那你的熱身運動是什麼?”
“至少不能比《莫格街凶殺案》簡單吧。”小女生的粲然微笑展開,“當然,越難越好玩嘛。”
“真有自信。”福爾摩斯依舊是止水無波的嗓音。
“那是必須的。”凱瑟琳撥弄劉海,無限自戀。
“我什麼時候能理解你異於常人的思維?”灰眸微眯,透著幾分鄙視,之前那個暗號已經讓他對此女的不著調思維方式有了一個很深入的了解。
老福同學,您的思維正常嗎?(嗯嗯,不正常,是超常)還好意思說我。凱瑟琳笑得相當厚臉皮,“嗯……該怎麼說呢,天才的頭腦總是凡人無法理解的吧。”
華生鬱悶的揉揉額角,福爾摩斯看某隻的眼神更加鄙視,目光的焦點卻無動於衷,自顧自的欣賞車窗外的風景,還悠閒的哼著21世紀的華語流行歌:“到了明天,說好不再見麵,坐在街尾的店,我一個人點了一杯想念……”
除了倫敦城區,路況漸漸變壞,不知在郊區崎嶇的土馬路上顛簸了多久,終於走到像樣點的路上了,竟是一條盤山小道。馬車沿著山路蜿蜒而上,正當三人奇怪這彆館為何如此之遠時,馬車停了。訓練有素的車夫彬彬有禮的侍立在一旁,而凱瑟琳的同學,羅伯特·布朗已經等在了前麵不遠處。
羅伯特·布朗高大挺拔,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溫和可親,長相也算是相當英俊,嗓音中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陽光與熱忱,“華生,你終於來啦!”很顯然,他說話的對象是是凱瑟琳,“這兩位是?”
“哦,請讓我來向你介紹,這為就是大名鼎鼎的私家谘詢偵探,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見著外人,平時不怎麼著調的凱瑟琳此刻相當的優雅穩重,“而這位就是福爾摩斯先生的助手兼傳記作者,約翰·H·華生醫生,也是我的叔叔。”最後,她調皮的一笑,“不過,布朗你還是叫我凱瑟琳吧。要不然很容易弄混的。”
“如你所願,凱瑟琳。”這小子改口倒改的挺快,簡單寒暄過後,羅伯特帶著一行人沿著山路往上走,“因為家父的喜好比較特殊,所以後麵的路就隻能步行了。”
山路蜿蜒曲折,通向一片密林,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平地頓生幾絲寒意。穿過密林,霍然展現在眼前的竟是——一架橫跨深穀的吊橋?!!!
再望去,一座飛簷鬥拱,高聳入雲的哥特式建築矗立在吊橋另一端大約300米左右的地方!
天哪!!!!凱瑟琳差點沒暈過去,“我說,布朗,這,這這也太誇張了吧?我的上帝啊!這種房子你也敢住??!!”
羅伯特還是陽光微笑,“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覺得挺不錯的。”
她現在收回這個委托很無聊的定論。華麗又詭異還帶著吊橋的哥特風彆墅,那可是推理小說裡上鏡率最高的謀殺地點之一啊!再加上福爾摩斯同誌的加盟,根據偵探越厲害就越有當死神的天賦的原則,這地方肯定不太平啊!但願千萬不要像島田大神的《斜屋犯罪》一樣,一個個都死得那麼詭異……不不不胡思亂想什麼啊,你推理小說看太多了吧,可是她就置身於推理小說的世界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不對不對,那是新本格島田流,但古典推理也不保險啊……
凱瑟琳糾結於自己腦內劇場的種種幻想,雖然還努力維持著還稱得上自然的神情,可已被敏銳的福爾摩斯看出了端倪,“你害怕了?”
“不是……”怎麼跟他說呢??凱瑟琳隻恨老福晚生了一百多年,這教她怎麼解釋啊啊啊!
“那是怎麼了?”
“我……”實在想不起什麼好說辭,隻得找了個土到掉掉渣的借口,“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地方彆是鬨鬼吧……”呃……自己先汗一下……
“哈?你還信這種東西?”果不其然,還來某位名偵探略帶鄙視的一瞥。
還不是被你話趕話逼出來的!狠狠瞪了某人一眼,凱瑟琳跟著前麵踩上搖搖晃晃的吊橋,禁不住探頭往下一望,橋下便是一眼看不到低的萬丈深淵,隻覺得背後寒意逼人,一陣天旋地轉,重心不穩。
天哪,我彆是就摔死在這裡了吧……某女生胡思亂想ing……腳步愈加不穩。
“小心點!”
手腕被一道力量裹挾,凱瑟琳借此穩住自己的重心,剛剛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扶著她的人是……福爾摩斯啊!果然是傳統的紳士,讚一個!“那啥,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