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的,我的,最初的……(2 / 2)

傾國怨 向走日葵 7295 字 10個月前

隻是他的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一聲嘲諷的恥笑。

隻聽那粗眉大眼的少年帶著難測笑意的緩緩說道:

“嗬,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誰不知天下唯一一個被禦賜為藩王的花王爺權傾天下,就連宮裡頭的那位都要給以三分顏色,像是那些國家大事之類的怕也是這個王爺做主的吧。”

“這...這...”

其實在書院的日子裡,從其他人那裡也隱隱約約聽到過這樣的說法,自己確是不想相信的。

因為感覺自己千裡迢迢的,從偏遠的地方不辭行苦的來到這裡,卻被告知,即將報效的國家和天子竟是這樣的情況,內心裡當然免不了一陣失落,隨又不甘心的繼續問道:“可他隻是一個異姓王爺,怎麼能有這麼大的權力?”

話剛說完,他就有些後悔隨便開口,暴露他的無知和蠢笨了,因為那個大眼少年已經不再是用揶揄的眼神看著他了,反而是可憐的神情了,看來他又問錯了話,可他...可他是從那麼那麼遠的小小地方來的啊,所學所聞全是從各種各樣的書籍中得來的,而對於這書籍之外的朝中風起雲湧的變化,他實在是有些知之甚少。

看那臉色白嫩的少年頰上被他看得臉上一片尷尬的紅暈,沈紀元這才收了充滿詭異笑意的眼神,神情恢複了正常,暗地裡確實狠狠的笑了一把,誰叫這個華文修平時在書院裡少言少語的一副標準的酸文人模樣,還和他那個常常愛說教的院長老爹一個德行,叫他看了很是不爽,而今天天朗氣清的本來約好了人去跑馬蹴鞠的,卻偏偏被疼愛弟子的老爹叫來陪這小子,所以明知道華文修的情況卻還是咄咄逼他了一把。

而且剛才遊湖的時候,遠遠便瞧見花家馬車上牡丹的標記,再想到這華文修似是對一切新奇的事物好奇和愛較真的性格,才匆匆才心生一計,將這傻小子拐來了這邊,他果然沒讓自己失望啊。

“我真想好好的感謝一下我那個老爹了,若不是他念你初來此地,才學又好,讓我帶你出來熟悉熟悉環境,順便讓我沾染些你的書生氣,我還不知道你竟是這麼個稀奇的人。”

簡言之,就是沒見過這麼孤陋寡聞的人。

逗夠了這個麵皮有些薄的少年,沈紀元安撫的拍了拍華文修的肩膀,笑的一臉明了和理解的神色。說道:“那你這次可聽仔細了,建國以前,天下七分,那些上位者們為了自己的權利和想要吞噬其他六國的欲望,根本不管國中百姓的死活,每日裡隻知混戰不停,直到後來有一個國家的大將不忍百姓被這連年的征戰琢磨,自立為王,勢要收複七國,統一天下,讓百姓們安居樂業,這位將軍平日裡威信極好,又驍勇善戰,引得天下有誌之士競相投奔,可是畢竟人力物力有限,又同時惹惱了那七個國家首腦,竟遭到七國聯手擠兌,站到最後竟隻剩下了幾千名戰士和一些衷心耿耿的家臣。

隻是眼看著這位將軍將要首身分家,忽然天色大變,隻見當時黑雲滾滾,雷聲陣陣,似有上天神獸從雲中而落,衝向七國聯軍,當時天幕全黑,隻聽得滾雷的嘶鳴聲夾雜著人的哀鳴之聲一起響起,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等到一切都靜止,天色也恢複晴朗的時候,那些聯合起來幾十萬的七國大軍死傷無數,像是天雷所劈,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也是嚇得屁股尿流的瘋傻了般四處逃去。

如此一來,那將軍自是不戰而勝,而且更添了有神人相助,命定天子的流言,投奔的人更多了,不出三年就滅了七國,統一了天下。

隻是隨著將軍大名一起名動天下的還有自那場決定性戰爭後,神秘出現在將軍身邊的花姓男子,傳說他通岐黃之術,引了天雷改變了這個天下的命運,而且那傳聞中的男子更是張得風神俊逸,猶如天人,戰略謀劃無一不精,比起那位將軍,確實獲得了更多人的擁護和支持成為開國之君,就連那名將軍也自甘俯首稱臣,可這位花姓男子確把唾手可得的皇位讓給了那位將軍,做了開國皇帝的將軍感念他的付出,便賜他為唯一一個世襲的異姓王爺,分了藩地,確準許他住在京城,輔佐政權,自那以後,那位花王爺的權勢便相當於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位極人臣,卻被私底下認為是當時的‘無冕之王’,他後世的權利也一直延續至今。”

說道這裡,他的一雙黑色的大眼早已被感染的興奮而閃閃發亮,裡麵充滿了崇拜之情,還有一絲沒有生在那個亂世裡見證那場神話的遺憾之情。

華文修聽著聽著便伸出些迷惑了,嘴裡控製不住的辨道:“你所說的七國之亂,和那場戰爭大致都與史書相符,甚至那位天人般的花姓男子也有提及,可史書上並沒有提及那男子受到擁護差點為王和最終讓位的事跡,一直都是開國皇帝如何統一天上,最終為王,並褒獎賜予花家異姓王爺的世襲榮寵。”

“史書是誰寫的,還不是皇帝身邊的人寫的,他們當然向著皇帝了,反正這曆史發展的最終結果都一樣。”

沈紀元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繼續說道:“可是史書寫的再好,再詳細,也抵不過這世世代代的百姓口口相傳,流傳下來的詳細精彩,況且我那老爹好歹也做了兩朝的官,現在雖說退下來了,可朝中的一些秘事,還是知道一二的。”

說道這裡時,他一把握緊了華文修的肩膀鄭重交待:“我今日與你說的這些,雖說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明麵上還是守在心裡的好,萬不可和今日一般那麼的莽撞,我現在告訴你這些,是想提點下你,以後遇到了再以‘牡丹’為家徽的事和人,可千萬彆去招惹,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華文修今日一下子被迫接受了這麼多所謂的‘真相’腦子裡已經開始暈乎乎的了,隻是聽著沈紀元認真的交待,和他話裡流露出的關心,他隻得連連點頭應允,最後還不忘最初的問話目的,略略提到:“你還未說那位銀眸姑娘的事呢。”

現在他倒是更好奇這個了,他以前住的邊陲地區,偶爾見到過番外人的樣子,裡麵也不乏有異色眸子的番人,像是綠色,藍色,可實在是沒見過那麼美麗妖異的銀色眸子,他的那顆蠢蠢欲動的好奇心已經開始脫離他的控製了。

沈紀元一愣,方才發覺自己看華文修一副什麼也不清楚的受挫模樣,一時興起,便說跑了題,其實也不算跑了題,隻是尚未說到而已,看華文修一臉好奇寶寶,求知心切的望著他的模樣,他甭提有多開心了,這可好好挫了一把書院上課時老被華文修壓著的晦氣了。

咳了幾聲,潤潤嗓子,他幽幽的道:“那是這代花家掌權人花紫澤花王爺的獨生女兒,說也奇怪,那花家自第一代起便全是一脈單傳,且全是男子,隻是到了這一代,卻生出了個女兒,而且還聽聞她出生那年冬天,從來不下雪的京城竟然下了第一場大雪,漫天漫地的雪白,所以她被取名為花雪辰,就是現在每到了她的生辰日,還要飄一日一夜的雪呢,不僅天出異相,就連她的眸色都是從沒有見過的銀色,這兩者結合,自有好事之人亂嚼舌根...”

說道這裡時他略停了停,四下看了看,將頭湊到華文修的耳邊,幾不可聞的小聲說道:“你也知開國之初那場戰爭的詭異驚駭,再加上許多人本就對花家的權勢不甘羨慕和花家未知力量的深恐畏懼,便有人四下流傳說那女孩是什麼天降‘惑國’之妖,是來毀了這個天下的妖孽,流言一下子便流傳開來了,隻是那花家家主夠狠,隻一個月便平息了這場流言。”

說到這裡時,他也唏噓不已,當時年紀還小,隻記得七年前那每夜每夜都有聽到府裡下人們閒談那些晚上無緣無故多出來的屍體,那時候還嚇得半死,以為來了什麼吃人的妖怪,好一陣子,還未天黑就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那段時日好像每戶人家都過得戰戰兢兢的,還在朝中做官的老爹還特地開了一次府裡大會,全府上上下下都有參加,隻記得那時老爹那張臉比平日裡更加嚴厲還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驚恐,交待府裡的人千萬謹言慎行。

那一月黑色死亡籠罩的恐懼剛過,爹就辭了官,來了離京城不遠的離城開了書院,育人子弟了。

隻是後來稍大些,才漸漸明白那時候並不是什麼妖怪吃人,而是某人的血色大清洗,整整一月,直到流言再也不敢肆意流傳為止。

華文修聽著麵色也有些發白了,他也不真是那蠢笨之人,想到剛才的所聽所聞,再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紀元都有些發虛的模樣,立刻就想清楚了那一個月大致發生了什麼。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各自唏噓,各自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靜了下來,這才驚覺周圍有不少竊竊私語聲,兩人同時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已被許多遊人狀似不經意的圍了起來,稀奇,驚異,看熱鬨似的瞧著他們。

“張得這麼俊俏的兩位公子,哎哎,真是可惜了,竟雙雙是個斷袖。”一個女子邊斜眼偷看,便遺憾不已的說道。

“我道是佩服他們兩,雖說這短袖之情確實存在,卻沒有一對像他們兩個那般斷袖斷的這麼明目張膽的,竟敢在這麼多人麵前貼的這麼親密。”另一個接口道。

“李郎,你看他們這麼勇敢無畏,我們...我們...何時也可這樣,不再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了。”

一個細柔的男聲悠悠然然的從一個角落裡響起。

“阿江~我...我這就回家給爹娘說去,左右就是沒有子嗣,我...斷不會委屈了你的。”

渾厚的男聲緊接著激動的響起。

“李郎~”

“阿江~”

聽到這裡,兩人麵皮不禁都狠狠一抽,相互對看一眼,便如那驚弓的鳥兒迅速相互退開。

原來剛才怕有些話被人聽了去,他們兩便不自覺的越貼越緊,沈紀元的嘴還擱在華文修耳朵附近,真真是一副實在在的斷袖情深美男圖。

再加上華文修麵皮薄,動不動就尷尬的紅臉,看在彆人的眼裡那就成了被人發現的不甚嬌羞的紅暈了。

沈紀元倒是常常出來混的公子,隻一會兒就恢複了自在閒適的神態來,對華文修笑著說道:“你看看,我才剛說了雲煙姑娘自上次在花滿樓見了你之後對你上了心,日思夜想的托我來找你去見她,你就紅了臉,這麵皮也著實緊了些,我可是答應了雲煙,一定把你帶去見她的,要是你成了雲煙姑娘的入幕之賓,有多少人要羨慕你呢。”

雲煙是花滿樓的六大名花之一,嬌媚風流,性情不羈,特彆喜歡那些白嫩的小公子。

沈紀元這樣一說,人群裡傳來一聲聲明了的頓悟,原來是那俊秀的少年被雲煙姑娘瞧上了,太過害羞不敢上去,而另一個正在竭力勸說呢。

剛好湖邊一個畫舫停靠了岸邊,裡麵絲竹之聲樂樂於耳,似正是那雲煙的畫舫。

沈紀元眼底一喜,拉了呆愣住的華文修,瞬間便飛去了畫舫上。

隻留下湖邊一大圈人,羨慕的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