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穀因為四周山巒圍繞,冷氣進不來,暖氣也出不去,所以常年氣候溫潤,雖說秋天也會冷一些,但影響不大。
李星河跟著蘇星溪來到竹海之內,這裡霧氣繚繞,如同置身在翠綠的雲山裡,竹枝搖曳,竹葉婆娑,灑落在竹林間的夕陽斑駁,輕撫過的微風夾雜著竹香也沁人心脾,讓他突然就想到之前讀到‘竹林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的詩句,筆直的竹子上泛著點點粼光,他抬手摸了一下,在發現是油光鋥亮的竹皮反射著斑斕的陽光。
“好濃密的竹林。”李星河忍不住發出感歎。
“哥哥沒見過嗎?”
“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這麼濃密的竹林,隻在書上看過有詩句。”
“我沒出去過百草穀,穀外沒有嗎?”
“倒是也有,但沒見過這長得這麼密的。”
“怪不得爹爹和大師兄年年去水津城找你,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你。”
兩個人邊走邊聊,在一處墳墓前停下,墓碑上寫著:蘇暉愛妻之墓蘇清桐
李星河跪下磕了三下頭,用火折子點燃蘇星溪拿來的三柱香,說:“娘,我回來了。”
他其實對這個娘沒什麼印象,因為走丟時年紀太小了,但偶爾會有一些片段,做夢也會夢到,隻是不知道記憶碎片和夢裡娘親的樣子,是不是她真實的樣子,隨即問道:“娘有畫像嗎?”
蘇星溪點點頭說道:“有,在爹爹的房間裡。”
李星河剛想說讓蘇星溪帶他去看看,蘇暉便過來了,停下腳步說道:“畫像我拿來了。”他摸了下李星河的頭說道:“你娘知道你回來,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爹。”李星河叫了聲爹,心中帶著無限感慨,他打開畫像,是個很清秀的女子,隻是畫像有些褪色,他問道:“還有顏料嗎,我想給娘的畫重新裱一下”
“星河你會水墨丹青?”
“會一點。”
“好,待會兒我們回木屋就畫。”他說完卷起畫軸說道:“星河,我找你是商量一件事。”
“爹,您說就行。”
“我聽楚公子說已經給你放了身契。”
李星河點點頭。
“我想給你把姓改回來。”
李星河低頭想了想說道:“我想先問問公子。”
蘇暉歎了口氣,也難怪李星河會這麼說,畢竟這麼多年都是楚客寒在照顧他這個兒子,應該也沒虧待他,看他身上衣料配飾都很精致,肯定價格不菲,都是他在水津城沒見過的。
“行,我也不勉強你,回來就好。”
李星河猶豫了一下,他跟著公子十幾年了,從來沒分開過,看爹的意思是想讓他留下,留下自然是好,父子相認,還有了個妹妹,師兄,師弟。隻是他還是有些舍不得公子。
他正猶豫著,就聽到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三人轉頭看向墳墓旁邊的斜坡,掉下個人來,正是荊芥。
“哎喲,疼死我了。”
“你怎麼從這下來了?”蘇星溪問道。
荊芥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說道:“本來想抄個近路,沒踩穩掉下來了。”
“你這是去後山乾嘛了?”
“大師兄讓我去取牛黃和阿容的毒液。”
“那不都在倉庫嗎?”
剛才他和寧易一塊去了倉庫,倉庫的儲藥室他平時打理的井井有條,所以找起藥來也非常方便,隻是阿容的毒藥,平時不太用,所以儲存的不多,這次要用反而沒有。
“我去後山取點阿容的毒藥。”說著就想把牛黃遞給寧易,這才想起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他,便問道:“你叫什麼?”
“寧易。”
“荊芥。”
“哎,你這名字不是藥名嗎?”
“對,我是師傅撿來的,因為撿我的時候正好在采荊芥,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哈哈哈,有意思。”
“拜托寧公子把牛黃交給白昀師兄。”
“好。”
“阿容的毒液沒了,我來後山取點,回來想抄個近路,不小心踩空了。”荊芥抱著膝蓋,哎喲哎喲的叫著。蘇星溪看著荊芥好好的一個根正苗紅的少年,馬上就要變成另外一個白昀了,搖搖頭上前扶起他來。
荊芥抬頭看到了蘇暉趕緊抱拳鞠了一躬:“師傅。”
“嗯,”又問道:“還能走嗎?”
“能,能。”荊芥動了動腿,試著走了兩步,應該隻是皮外傷,說道:“你們先聊,我趕緊給大師兄把毒液送去。”說著一瘸一拐的便走出了竹林。
還好隻是皮外傷,隻是肩膀還有些疼,不知道傷沒傷到骨頭。他走到木屋的時候,看到主屋的煙囪上冒著嫋嫋炊煙。
“拜托白……。”眾人都出去後,過千帆對白昀說到。
“彆客氣,叫我白昀就行。”他最煩中原的繁縟禮節了。
“好,拜托白昀兄弟了。”
白昀笑了一下,讓過千帆扶到浴桶旁邊,讓他把衣服都脫了跨進去。過千帆把衣服都脫了後,隻留了條褻褲,跨進了浴桶,水溫有些熱,但還可以忍受。
“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疤?”白雲看到過千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倒吸一口冷氣,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多傷疤,看起來,刀疤,劍疤,箭貫穿的疤痕,還有些是火燒到的疤痕,都是些陳年舊疤。
“你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
“算吧,老一輩的恩怨。”
“我這有去痕藥,雖說不會完全消除,但能減淡一些,你需要嗎?”
“都行,我不太在意這些。”
他們正說著話,寧易進來說道:“牛黃給你,還有什麼要幫忙的?”
“溫泉水不夠,再去弄點了,就在院子的西邊。”
“好。”
“這是你弟弟?這麼擔心你?”他邊說邊把牛黃掰碎扔進水裡。
“不是,認識而已。”
“你忍一下,可能要受些苦。”
“沒事。”
從乾欄下穿到前院,所以並沒有看到楚客寒,進了主屋把毒液交給白昀,沒看到寧易問道:“寧易呢,牛黃給你了嗎?”
“給了,我讓他再取點溫泉水。”他沒停下手裡的動作,把毒液倒進溫泉水裡一些,看了眼荊芥說道:“再添點柴。”他攪了一下水,拍了拍手,走到荊芥邊上,不等荊芥反應過來,蹲下使勁往上推了一把荊芥的胳膊,下一秒過千帆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啊啊啊!!!!!!”荊芥抱著自己的胳膊,麵目扭曲的疼的嗷嗷叫:“大師兄!你說一聲啊!疼死我了!!!”
“我要告訴你,你做好心理準備更疼。”
“那也彆這麼突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