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以嗎?”白昀和蘇星河在後山尋找可以當作顏料的礦石,白昀發現幾塊赭石拿給蘇星河看。因為其實澗西山穀是一塊地震帶,還有座休眠火山,而百草穀就在火山口,所以才會四季如春,溫泉水常伴,礦石種類居多,如若一直不噴發,確實是個避世的桃花源。
“可以。”
這幾天蘇星河一直沒閒著,和白昀收集了各色的礦石研磨成顏料,把原來已經褪色的蘇清桐的畫像重新臨摹了一遍,還重新畫了一幅。
“我打算畫個小像帶在身上,等著回了京城給她供在玉清觀裡。”蘇星河洗著手上的顏料說道,身上的白色錦緞交領窄袖衣滿是顏料,也沒法穿了,現在隻穿著裡衣。
“你不用這樣,師娘不在乎這些的。”白昀幫忙脫下他的衣服,找了一套他的衣服給他換上,隻是他隻有南疆的衣服,沒有中原的衣服,這件衣服他穿著倒是正好。
“她生前我沒好好儘孝道,我想彌補一些遺憾。”
“你能回來就是彌補了。”
蘇星河穿得這件南疆衣服是整體偏暗,是朱絳色的,還用朱紅繡著花紋,看起來像是南疆的圖騰,白昀看著他眼底起了笑意。
“師兄你笑什麼?”
“沒,看你像待嫁的小媳婦。”
“……”蘇星河背白昀的調戲不知該怎麼回應,扶了扶額頭說:“你就沒彆的顏色的了嗎?”
“彆的顏色都太大了,就這件小點。”
他們倆邊聊邊往外走,出了房間,就看到荊芥從院子裡鋪滿了涼席,涼席上都是各種的藥材。
“怎麼曬那麼多?”白昀問道。
“昨天晚上雨下大了,倉庫漏雨,有些藥都濕了。”荊芥沒停下手裡的動作,背對著他們說。
“我來幫忙。”蘇星河挽起袖子就來幫忙,這幾天公子都不讓他近身伺候,說讓他多跟家人相處相處,所以這幾天都是楚客寒和寧易輪流照顧過千帆,他才能這麼閒。
蘇星溪從倉庫走出來,端著一籮白芷,看到自家哥哥穿著紅色南疆的衣服心中突然,問道:“你怎麼穿上大師兄的衣服了?”
“剛才把娘的畫像修複了一下,把顏料弄身上了。”
“哥哥,這件衣服……”
“咳咳——”白昀假裝咳嗽了兩聲,警告蘇星溪閉嘴。
蘇星溪做了個閉嘴的動作,她倒不是怕白昀,隻是白昀說等他走了之後,把水津城好玩的地方都告訴她,並且把這些年攢的積蓄留給她一半,聽爹爹爹說在外麵想乾什麼都得用錢,所以看在錢的麵子上,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件衣服挺好看的,嗯。”
“你這個嗯是什麼意思?”蘇星河聽出了蘇星溪的話裡有話,看了眼白昀問道。
“就特彆好看的意思。”
蘇星河狐疑的看了看蘇星溪,又看了看白昀,正想再問,荊芥鋪好黃芪站起來伸了下懶腰,才看到三個人在聊天,一抹紅色的身影,眼睛突然睜大驚嚇道:“啊,這不是大師兄父母給他準備的婚……”
他還沒說完,便被蘇星溪捂住了嘴。
“昏?什麼昏?”蘇星河被弄得雲裡霧裡,好像隻有他一個被蒙在鼓裡。
“昏,昏,回南疆的時候要穿的衣服。”
“哦哦。”蘇星河說道:“這麼重要的衣服我還是脫了吧,萬一弄臟了。”
“沒事,我不介意,再洗就是了。”白昀按住蘇星河脫衣服的動作。
四個人嘻嘻哈哈地邊曬藥邊聊著天,也許是緣分,蘇星河雖然剛跟他們認識三天,卻相處得特彆好。
“您舍得嗎?”楚客寒和蘇暉在主屋裡,並排站到窗前,看著外麵四個人歡聲笑語,蘇暉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又夾雜著一些不舍。
“肯定不舍得啊。但我不想乾預他的選擇。”蘇暉常年試藥所以破壞了嗓子,略帶不舍的聲音顯得人更加滄桑。
“我以後常讓他回來看您。”
“這到無所謂。”他停頓了一下,想著這麼說顯得有些無情,便解釋道:“我這半截入土的人了,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兒子已經很安心了,等我百年之後,能給孩子他娘一個交代我就知足了,畢竟來回路途遙遠,顛簸勞累。”
“那您可以跟我們回京城,我給您安置,還可以給您開個醫館。”
“不用了,塵世煩惱太多我才避世,也不喜歡跟人交際,太麻煩。”
“行,我不強求您,您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帶千金一起去京城玩。”
“好。”
眼看日頭就到了中午,這已經是第四天了,過千帆還沒醒。白昀和蘇暉每日都給他把脈,脈象平穩,人倒是沒事,但一直不醒也不是個辦法。
“我昨天給過少俠把脈的時候,脈象平穩,身上的傷也好了許多,白昀還給他用了祛疤膏,按說應該是醒了,但……”
“蘇大夫有話直說就行。”
“是自己不想醒,或者……,我看他的眼珠一直在動,說明也許是困在了夢裡。”
“有什麼辦法嗎?”再不醒他也許會有性命之憂了。
“外部刺激,施針在百會穴,太陽穴,風池穴,可以讓人清醒,不過他這個情況也很難說有沒有用。”
“先試試吧。”
蘇暉給白昀要了他那套銀針,往客房走去,寧易在客房照顧過千帆有點打瞌睡,正想著讓楚客寒進來看一會兒,他出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站起來往外走,正好碰上楚客寒和蘇暉進來。
“怎麼了?”寧易問道。
“蘇大夫給千帆施針,他再不醒不喝水進食會有生命危險。”
“你們先弄,我出去洗把臉。”
“你去睡會兒吧。”楚客寒勸道,寧易這兩天一直在看著過千帆,他想來替他會兒,他也不讓,現在寧易他眼底烏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彌留之際了。“彆千帆醒了,你又倒下了。”
“不行,我看他醒了我就睡……”寧易還沒說完,就被蘇暉用銀針紮中了安眠穴,楚客寒嚇一跳,眼疾手快接住了倒下的寧易,把他抱到地鋪上。
“不好意思,太久沒施針,下手有點重。”蘇暉輕輕拔出銀針說道:“正好讓他多休息下吧。”
蘇暉看著寧易的睡顏有些眼熟,看到了他胸口露出的劍譜問道:“他是軒轅山莊的?”
“什麼軒轅山莊?”
蘇暉看楚客寒不知道,心中了然道他應該不是江湖人,江湖上誰不知道軒轅山莊奕莊主的名頭,那可是蟬聯了四十年武林盟主的人啊。
“沒事,先給過少俠施針吧。”
“好,麻煩蘇大夫了。”
“你之前給他吊命的人參丸還有嗎?”
“還有。”
“弄半顆用水融化給他灌進去。”
“為什麼不用一整顆?”
“你要想他醒來發瘋你就用。”
“發……瘋是指?”
“沒事,不會真瘋,亢奮幾天。”
楚客寒仔細想了下過千帆亢奮的樣子,不由得想起話本裡張飛的摸樣,手擺了擺腦子裡的畫麵,算了算了,有毀形象。
楚客寒找了個茶杯,融化了半顆人參丸,給過千帆灌下去,奈何人昏睡著,藥使在管不下去,浪費了半顆人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