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扶起來,仰頭灌下去,能喝多少是多少。”
楚客寒將過千帆扶起來,一手扶住他,一手托著他的頭,藥碗對著嘴便灌了下去。
楚客寒將過千帆臉上的藥漬擦了擦問道:“還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你從後麵抱好他,撩一下他頭發,紮一下風池穴。”
針刺進去的一瞬間,楚楚客寒感覺到了過千帆一激靈,脖子上開始冒汗。
“扶好他腦袋,百會穴和太陽穴不能紮偏。”
三針都紮下去後,過千帆一口黑血吐了出來,蘇暉才知道,他餘毒未清,幸好發現,要不然這麼昏睡下去,遲早出事。他趕緊把銀針取下,將銀針包合上,臉色有些陰沉,對楚客寒說道:“你扶過少俠休息會兒吧,他應該今天就能醒,我去處理下白昀這個逆徒。”
白昀會沒事吧,他還能跟著他們出去嗎?楚客寒這麼想到。
白昀雖說跟蘇暉學醫多年,但也是頭一次給彆人驅毒,實踐經驗太少,難免會出些差錯也無可厚非,但他這個粗心的態度他得敲打敲打。他走到院子的時候,四個人剛曬完藥,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閒聊,他看到蘇星河穿著南疆的衣服,皺起了眉頭。
“白昀!”
白昀聽到蘇暉這麼叫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趕緊想最近犯了什麼錯,師傅開口之前趕緊自己認錯,還能罰得輕點。
“師傅,怎麼了您說。”白昀傻笑著看著蘇暉。
“你過來。”蘇暉招呼了他一下,讓他跟上。
白昀剛進屋就被蘇暉甩過來的銀針刺中了氣戶穴,被定在了原地。蘇暉接著又甩出根銀針,刺中了白昀聲帶上的穀合穴,讓他可以開口說話。
“師傅,您有事就說,彆動手啊。”
“咱一件一件事掰扯。”
一件一件?他到底犯了多少事,白昀瘋狂回憶。
“整天就知道偷懶,遊手好閒,不好好學醫,你差點害死過少俠。”
“啊!?怎麼會,不是餘毒都清了嗎?”
“你光清了他血中的餘毒,食管中的你就不管了?”
“管了啊,給他清餘毒的時候吐出來好多。”
蘇暉拿起一根竹竿抽了下白昀的屁股,疼的白昀叫了出來。
“你確定吐乾淨了嗎!?怪不得連水都喂不進去,人也不醒。”
“忘了沒檢查,哎不是,師傅你給他把脈也沒看出來嗎!?”
這確實是他的疏忽,也是他太信任白昀,沒好好觀察,白昀竟辜負了他的信任,想到這更氣不打一出來,又打了他一下,氣得臉紅說道:“啊,臭小子,你還找借口!?”
“哎!!!師傅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一定仔細。”
蘇暉年紀大了,平時也不怎麼活動,打了幾下便累了,氣喘籲籲地說道:“行,這個事就先這樣。”又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等過少俠醒了給人家賠禮道歉,聽見了沒!”
“聽見啦!”
蘇暉平複了下心情繼續說道:“還有你給我解釋解釋,星河穿的那件你爹娘留給你,以後成親給女子穿的嫁衣怎麼回事?”
“我的衣服太大,中原的衣服我也沒有,阿荊的衣服又太小,就這件衣服他能穿。”白昀梗著個脖子,背上有點癢,還不能撓,難受得很。
蘇暉拿起了他常年放在櫃子裡未開刃的苗刀,刷的一聲從刀鞘裡抽出,眼神犀利,怒目灼灼地看著白昀,意味深長地說道:“臭小子,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
白昀一股麻意順著脊椎爬上了腦子,他聲音急促地說道:“師傅!師傅!你冷靜啊。”
蘇暉雙手舉著刀,腳步飛快的走到白昀麵前,手腕胳膊順勢發力刀刃隨著破風聲落到了白昀的麵門上,嚇得白昀一身冷汗。
“行了,我知道沒點住你,彆演了。”
白昀嘿嘿一笑說道:“我知道師傅舍不得我這大徒弟。”說著拔出了身上的銀針,他因為常年毒藥為伴,身上的穴位早就不怎麼靈了
蘇暉也直接將刀送進刀鞘拋給了他,白昀接住後,看到刀柄上寫著:月毒。
“這是你父母留給你的刀,說等哪天你要出穀的時候,讓老夫把它交給你。”
“謝謝師傅。”
“這刀名叫月毒,還未開刃,刀如其名,開刃後有月光的照射下會有毒液滲出來,慎用。”
“有解藥嗎?”
“有,但你父母沒來得及告訴老夫。”
白昀看著刀,想起了他小時候見過這把刀,隨即問道:“這些年來我未曾問過,師傅,我爹娘去哪了。”
“這就未可知了,他們留下了刀便走了,說不定回了南疆也不一定。”蘇暉說完看著若有所思的白昀問道:“白昀!”
“師傅。”
“你自小時候便說過心悅星河,這些年心意可未曾改變?”
“師傅你……”白昀以前確實說過,蘇星河小時候長得眉清目秀像他娘,性彆難辨,不說還以為是個小姑娘,所以便經常說等蘇星河長大了要娶他,師父師娘還常拿這件事笑話他。後來蘇星河走失那一陣特彆傷心,他還會以為師傅會以為他是玩笑,沒想到竟然還能把他的話當真。
“你師傅我沒那麼老古板,畢竟前朝那會兒我也在京城待過。”
蘇暉說的是前朝末代皇帝喜好男風,連帶著那一段時間全國都時興男風。畢竟在外邊找個外人哪天帶回來他也不放心,白昀雖說平時吊兒郎當的,但畢竟知根知底,還算靠譜。
“那我就當嶽父大人同意了!”
“滾蛋!”蘇暉說著就要抬腳踹他,奈何白昀跑得太快也夠到。
白昀興衝衝的跑到了院子裡,想看看自己以後的小媳婦,卻發現媳婦跑了,不僅媳婦跑了,小姨子和小叔子都不在。
正想到處找找,就看到荊芥從過千帆待得客房中跑了出來嘴裡還喊著:“醒了醒了,過大哥醒了。”
白昀想到原來真的是他餘毒沒清乾淨,剛才師傅給過千帆把剩餘的毒清了出來,人這麼一會兒就醒了。
荊芥去叫蘇暉,他先進了客房,看到過千帆已經坐起來了,但人還是比較虛弱,靠在楚客寒的身上,這才想到寧易人呢,拍了下蘇星河的肩膀。
“大師兄,剛才爹找你啥事啊?”
“沒什麼,交代幾句”白昀咳嗽了兩聲,隨便找個理由對付過去,然後問道:“寧易呢?他沒著急照顧過千帆,倒是讓楚客寒來了?”
“累暈了,人在那呢。”蘇星河指了下桌子的位置,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那個位置是寧易在桌子邊打了個地鋪。
“人怎麼樣了?”這個時候蘇暉正好過來,問一下過千帆的情況。
過千帆剛醒,人呆呆的,身上也沒什麼勁,能聽到周圍的人說話,眼睛還是看不到,但已經可以看見光了,也沒有原來那種火辣辣的感覺了。
“他好像還是看不見,蘇大夫這是怎麼回事?”
蘇暉坐到床上,扒開過千帆的眼睛看了看說道:“沒事,過兩天就好。先給他把眼睛包住,彆太見光。”
“千帆,能聽到嗎?”楚客寒問了句。
過千帆抬頭看了看聲音來源,張了張嘴,嗓子隻能發出沙啞的聲音,他指了指嗓子,蘇星河趕緊倒了一杯水給過千帆,過千帆下咽的動作,嗓子有些疼,但好在喝了些水後,嗓子舒服了許多。他又咽了兩口口水,指了指脖子,用極度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個疼字後便沒再繼續說,一出聲,聲帶就疼得厲害。
“嗓子好之前都隻能吃流食。”蘇暉囑咐道。
人剛醒自然是餓得很,聽蘇暉這麼一說,肚子立馬識趣地叫了一聲,蘇星溪笑了笑說道:“我這就去準備午食。”
他昏睡的這幾天做了好多夢,但大多都是斷斷續續的,那些虛無縹緲的記憶之前都被他選擇性遺忘,沉下來後卻在夢裡重新出現,讓他釋然了許多,如今也算是死裡逃生,便想回京城找個地方給爹娘建個衣冠塚儘儘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