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過千帆被安排坐在院子裡的紫藤架下曬太陽,被突如其來的手上濕糯糯的觸覺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是阿狗。他現在看不見,據寧易說,院子裡有兩隻細狗,一隻叫阿狗比較親近他,另外一隻叫阿細,特彆喜歡楚客寒。
這是他醒來的第三天,這兩天蘇星溪在他的午飯裡放了些雪梨,菊花,枇杷,乾薄荷,大青葉等可以潤喉的食材和中藥材,弄得他吃飯都像在吃藥。不過今天確實嗓子好了很多,也可以開口說話了。隻是眼睛還看不到,隻能模模糊糊看到光線和人影。隻不過蘇暉不讓他摘綁在眼睛上的發帶,說這兩天不要見光。
他打了個哈欠,寧易看到他醒了之後激動得很,忙前忙後,寸步不離的照顧他,睡覺還要跟他擠到一張床上,被楚客寒拽了下去,說要讓他好好休息。奈何晚上還是讓他摸到了床上,他沒什麼力氣也沒說什麼,結果晚上被懟了一下子就睡不著了,他發誓以後絕不再跟寧易睡一張床。
正想著故事的主人公端了杯水回來,將杯子遞到過千帆手裡,說道:“蘇姑娘讓你多喝水,水裡泡了桔梗。”
“好。”
“聲音好聽多了。”寧易笑著說,過千帆剛醒的時候,開口說話嚇了他一跳,還以為是哪個惡鬼從地獄裡爬出來了。他繼續說道:“楚客寒他們在收拾東西,咱們午後出發,太陽下山前可以到水津城住一晚。”
“好。”過千帆點了點頭,表示沒什麼意見,這也是今天早上起來之後,他們問過他的身體狀況可以的情況下決定的。
醒來之後聽楚客寒說了這幾天得經過,他才知道之前神醫不想給他治眼睛,突然改變了主意是因為蘇星河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為了感謝他們才給他治得眼睛,給他治眼睛的是蘇星河的大師兄。
“眼睛感覺怎麼樣了?”過千帆正想著感謝白昀,白昀便來詢問他的情況了。
“好多了,謝謝白兄仗義相救。”
“客氣。”白昀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如果不是我沒注意,你早就好了。”
“此話怎講?”
“給你清體內餘毒的時候,食管中的餘毒沒清乾淨,害得你多躺了幾天。”
“無妨,能救回來已是大幸。”
白昀拍了下過千帆的肩膀說道:“兄弟,以後我罩你了。”
“用得著你?”寧易拍了一下白昀的背。
“喲,小易易這是不服?”
“你叫誰小易易呢!你才小,你全家都小。”寧易抽出了佩劍便要衝白昀砍去,氣得他都亂了章法,白昀也不怕,抽出了苗刀,正好試試剛得到的刀,還有師傅給的苗刀的心法和招式。
“師兄就不能歇歇,整天招貓逗狗的。”過千帆耳邊響起了稚嫩響亮的女聲,是蘇星溪。
“就是就是,自打二師兄和寧易來了之後,大師兄都不欺負我了。”
“唉~”蘇星溪歎了口氣說道:“以後就苦了你了,哥哥。”蘇星溪一臉辛苦你了的表情看向蘇星河。
蘇星河笑了笑說道:“我覺得還好啊,師兄挺有活力的。”
“還是你懂我,星河。”白昀抬刀擋住了寧易一擊,分出神來說道。
“看白昀拿得刀是苗刀吧。”楚客寒說道。
“你見過?”白昀問道。
“之前在京城見過有人用過。”楚客寒想了想繼續說道:“那是幾年前的事了,用得招式跟你挺像。”
“幾年前你能記得這麼清楚?”白昀收起刀,抬手示意寧易先彆打了。
“因為京城少見南疆民族,所以記得比較清楚。”
“你們出穀之後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師兄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蘇星河問道。
“我想去京城看看,說不定能有父母的消息。”
楚客寒看了看過千帆的表情,很平靜,便點了點頭。
午飯過後,他們整理了一下行李,三人兩狗送幾人出穀,在穀口,蘇星溪將蛇莓果汁抹到了他們的眼睛上,嘴裡交代著:“哥哥,爹給你的蛇莓果乾記得收好,等再回來的時候可彆找不到了。”
“好,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蘇星河抱了下蘇星溪和蘇暉,還有荊芥,連帶著阿狗阿細也摸了摸頭。
“白昀,照顧好你師弟,敢少一根汗毛,回來你等著,不,你就彆回來了。”蘇暉威脅道。
“知道了師傅。”
“行了,快滾吧。”
蘇星河看著蘇暉不舍的神情,突然覺得他滄桑了許多,年輕的時候兒子走丟,年過半百才失而複得,他看著蘇暉頭上的白發,想著以後多回來看看。
五人背著行李從一線天往穀外走去,在眼睛上塗了蛇莓果的汁液,所以沒有看到預料中的白霧,寧易和蘇星河都覺得新奇得很,而過千帆眼睛還纏著發帶,所以由寧易攙扶著。
出了一線天氣溫便冷了下來,幸好出來之前都穿上了厚衣服,隻是已經臘月時分,還是有些冷。他們往樹林的方向走著,寧易看過千帆有些發抖,頭上微微發汗說道:“千帆他身體狀況不行,不能長時間走動,找個地方升火過夜吧。”
“放心吧,我們的馬車在外邊呢。”蘇星河說道。
“這麼長時間沒丟了?”白昀問道。
“有人看著呢。”
還沒等白昀問什麼人,就聽楚客寒吹了聲口哨,喊道:“靖卯。”
大概一葉落地的時間,就一人從樹林裡躥出,跪到楚客寒麵前,低頭舉手抱拳:“公子。”
“準備好馬車和厚衣服,再去水津城客棧開幾間房,我們太陽落山前趕到。”
“是。”靖卯說完便想走,背楚客寒叫住:“等等,靖寅把人送哪去了?”
“聽您的吩咐,把人送回青樓了。”
“好,你快去吧。”
“好家夥,楚公子好大的排場。”白昀笑道。
“就幾個護衛而已,沒什麼排場。”
穿越森林,陽光灑下來,冬日裡因乾燥,塵埃漂浮在眼前,呼吸之間引得人嗓子異常瘙癢。抬眸望去,樹葉稀疏,光禿禿的樹枝,長空寂寥。冷風呼嘯,雙耳隱隱作痛,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外,此處便是萬籟寂靜的。
白昀打了個哆嗦,想著還是不太習慣穀外冷颼颼的溫度,又打了個噴嚏,蘇星河看到問道:“師兄,你忍一下,馬上就到了。”
話音剛落,便走到了樹林邊上,往右邊看去,馬車在大概幾丈遠的地方,無人看守。
“阿嚏~”白昀揉了揉鼻子說道:“是那個嗎?我看也沒人啊。”
“護衛都藏在周圍,公子叫的時候才會出來。”
“這不就是話本裡說的暗衛嗎?”白昀摟住蘇星河的脖子,把蘇星河的頭拉到他嘴邊,小聲地問道:“你家公子什麼身份,還有暗衛?”
“哪有什麼身份。”蘇星河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就是家裡有錢而已。”
白昀還是保留懷疑的態度,但再未說什麼。
蘇星河和白昀批了一件厚披風在外駕車,剩餘三人隻又穿了件厚衣服坐在裡邊。過千帆穿的是楚客寒的衣服,因為之前的行李中,衣服都太薄,寧易的他又穿不上,至於白昀,他的衣服不禁是南疆的,而且比他的還薄,因此蘇星河將自己厚衣服和楚客寒的厚衣服給了另外三人,過千帆穿上楚客寒的一件紫金鶴雕袍後,又將綁在靴子裡的匕首彆在腰間。
“怎麼不藏在靴子裡了?”楚客寒笑道,他一開始還以為過千帆將匕首藏到靴子裡是怕他搶,不過想想也知道,過千帆不是這麼幼稚的人。
“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