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屁事!”士兵眼看想上來動手,兩個人把五六個人全放倒在地上,在一片哀嚎聲中,他將老人扶了起來。
帶頭的士兵還躺在地上,撐起上半身,出言不遜道:“你小心我告訴我們楊少尉,把你們都抓起來吃牢獄。”
千無暄懶得跟他爭論,掏出了將軍的令牌吼道:“叫你們楊少尉來見我,給我說說是怎麼治兵的?”
帶頭的人看著令牌趕緊單膝跪下喊了聲:“千將軍饒命啊!”
“你們為何毆打老人?”歐陽衡讓千無暄消消氣,和聲的問道。
“他不是焦陽關的人,不知道哪國的,也不說話就想往關內走。”
“他不光不說話,還打人。”另一個士兵捂著臉,委屈地說道。
“行了,不管怎麼說也不應該打老人,這次就算了,千將軍放你們一馬,人我們帶走了。”
“是是是。”
老人一直不說話,他們也問不出來,千無暄給他買了身衣服和許多吃食,還給了一些錢便離開了焦陽關嗎,離開前還囑咐他外國人沒有通關文牒是不給過的,讓他不要再去城門口,以免再挨打。
他們離開後,又混了大概一個月,北狄的匈厥聯合周圍幾個部落,舉五十萬大軍進犯,千昌俊帶著三十萬大軍死守燕門關。期間勝多敗少,匈厥也不著急,開始了和他們的拉鋸戰。
這一年千旭也跟著上了戰場,因為本身體弱,所以一直在後勤部待著。
永嘉二年年末,拉鋸戰打了兩年。
這一年,太上皇依舊把握著兵權,在龍座的後方擺了個金的鏤空屏風,在後麵聽政,越文帝每次上朝都如坐針氈,一些小事他可以自己處理,大事就要讓坐在後方的太上皇拿主意。
這幾年因為北狄來犯頻繁,所以他們隻能在邊關過年,已有兩年未回過京城,述職也是上奏折的方式。
這一年千寒十八歲,官升正四品,被封為明威將軍。
歐陽衡,十七歲被封為,宣威將軍,官從從四品。
之前與匈厥的戰役,千景受了傷,轉到了後勤軍,因為常年的傷病,隱隱有隱退之意。
永嘉三年,因為拉鋸戰打的時間太長,國庫消耗極快,越文帝主張繼續打,並想把京城以及各個地方軍整合起來的四十萬軍隊都派去邊關,一舉攻破匈厥,一勞永逸。
但太上皇不同意也沒用,因為他把握著兵權,他認為繼續打下去太勞民傷財,更何況真把四十萬大軍給了千昌俊他也不放心。
“太上皇,如今天氣開春暖和,燕門關易守難攻,護國公文武雙全,我們如今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一定會一舉消滅北狄。”左相林之甫是皇上一黨。
“右相怎麼能保證一定能贏。”內閣學士章士通看到文丞相的示意說道:“現在連年的戰爭消耗了大半的國庫,我們應該先議和,養國,等什麼時候國庫滿載再打也不可。”
“現在士氣正盛,並勝多敗少,現在撤軍,會使軍心浮動,乃是大忌。”
“喲,趙太傅說的這麼明白,上過戰場嗎?”楊忠然附和道。
“老夫乃是文官,自然沒上過戰場。”
楊忠然哈哈一笑,譏諷道:“那你胡謅什麼,要不打仗的錢你出?”
“……”他雖是太子太傅,但為官清廉,並沒有多富有。
金鑾殿上吵得火熱,建文帝也不敢開口說話,太上皇在後麵打了個哈欠,用很累又有些不耐煩地語氣悠悠問道:“聽了這麼多,晏兒有什麼想法?”他從不叫李晏皇帝,就像是皇權還在他手裡,他已經很久沒上過朝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李晏會帶著奏折去詢問他。
“朕全聽太上皇吩咐。”
“那昭兒呢?”
“全聽太上皇吩咐。”
“猶如林相所說,千愛卿文武雙全,那麼由他守邊疆定是沒問題的。”
言下之意,國庫不再提供軍餉,也不會再派兵。
“皇上不可啊!”林之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跟他一派的人都跟著跪下,嘴裡喊著:“皇上三思。”
太上皇被吵得頭疼,示意身邊的太監說:“眾愛卿還有事就啟奏,無事便退朝。”
“父皇,您再三思三思。”越文帝走下皇位,跪在屏風前麵。
“唉。”太上皇歎了口氣問道:“文相你說呢?”
“太上皇,派軍前往邊關也未嘗不可,如若不放心千家起兵造反,可以安排個監軍一起前往邊關。”文丞相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林黨,笑道。
這一年,千旭十六歲,跟著千景前往阿泰和城的途中,千景中了埋伏犧牲在戰場,千寒聽到千景犧牲的消息後殺紅了眼,完成了他左邊偷襲的任務,前往主戰場和千旭一起把千景的屍體背了回來,古讚麗受了打擊也跟著去了,隻留下了才四歲的幼子。
千寒精神不振了一陣,天天關在千景的院子裡不出去,歐陽衡獨自出戰被困在了烏山,歐陽晟前來求助,千寒這才重振精神救回了歐陽衡,期間歐陽衡還替千無暄擋了一刀,千無暄調笑道:“當年你救了我的這個人情是還不清了。”
“你恢複正常了?”
“嗯,讓你擔心了。”
他們破了阿泰和城,還往北推了幾百裡,馬上就要打到匈厥的首都,怛羅斯城。奈何糧草被燒,後繼補給不足便退回了阿泰和城。
“這裡都是平原,易攻難守,就東邊有那座矮山。”千寒山繼續說道:“我們不能守在這,現在軍隊疲憊,糧草不足,在這拖下去,戰士們都會白白犧牲。”
“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就要這麼撤嗎?”
“人命重要。”
他們在城樓上吹著風,感歎著什麼時候戰爭才能結束。歐陽衡看了看千寒幾天沒睡的眼下烏青,疲憊得很,心疼地說道:“想什麼呢?”
“累了。”千寒低頭想了想,看了看周圍沒人,說出了心裡話:“不爭,我不想打仗了。”
不爭是歐陽衡的字,因為歐陽衡仗著年輕氣盛總是惹禍,所以歐陽晟希望他與世無爭,所以取字:不爭。
“我們千家對越朝忠心耿耿,就因為起義時我父親是臨時判投就一直被猜忌,全家女眷留在京城當人質,兄弟們都被發配到這個破地方來,父親打了一輩子仗,身上全是傷病,大哥……”他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大哥和大嫂連霖兒長大的樣子都沒見過就走了,向朝他從小就體弱,但是我們兄弟中最聰明的,他本該科考入仕,登閣拜相,如今卻在戰場浪費生命。”
向朝是千旭的字,是他自己取得。
“那我打仗的意義何在,因為越朝重文輕武,犧牲的將士們,千家軍的人死後連個殊榮都沒有,朝廷給他們的撫恤金連維持一年的生計都難。死去的那些士兵乃至平民在關外橫屍遍野,連給他們收屍的人都沒有,到底為了什麼要打仗?”
“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些。”
“這樣的越朝我為何要保護它。”
“噓,無暄莫要再說。被人聽見又要橫遭人禍了。”
他們兩個沉默無聲,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報,千元帥,讓您和歐陽將軍回營。”
千寒第一次在沒過年的時候回了京城,調遣四十萬大軍。這差事本應是千向朝的,但來來回回幾千裡,還有許多其他的事,他身體承受不了。千昌俊也能看出來千寒最近精神恍惚,便讓他遠離戰場,散散心。
“千將軍和軍隊在前邊先走,我們在後邊保護糧草。”周寧合說道,他本是太上皇身邊的副總管太監,被派來監軍。
千寒沒和太監打過交道,扶了扶額,無奈地說道:“周監軍,您不了解軍隊之事,糧草先行。”
“那不行。”周寧合捏著細長的嗓音說道:“怪不得你們糧草軍餉總是不夠,國庫都讓你們快掏空了,就是不會打仗啊。”
“……”錢予晞看到千寒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眼疾手快地從背後抱住了他,嘴裡勸道:“冷靜,冷靜,千將軍,打了監軍要論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