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聽了一會兒閨房聊天,差點笑出聲來,大明白了昨天李昭擔心什麼了,他回到靖王府的席位時,聽到主仆兩個在閒聊。
“王爺不試試嗎?”
李昭搖了搖頭,歎道:“今天來的目的不是打馬球,罷了。”他話鋒一轉說道:“星河試試?”
蘇星河還是第一次跟著李昭來馬球會,他雖然會騎馬,但不會打馬球,搖了搖頭表示就不上場給靖王府丟人了。
“稟告王爺,周圍安全。”千寒回來跪在李昭麵前,這是他兩個商量好的暗語,安全的意思是沈碧芊已到。
“好,退下吧。”李昭忍住笑,正色道。
他歪頭衝著千寒微微點了下頭,表明自己要開始行動了,從席位上站起來,席位上的官家女子都正襟危坐起來,萬一靖王看上,歐陽微微一臉看熱鬨的神情,拉著沈碧芊的手,沈碧芊翻了個白眼,專心尋找千寒的身影,剛才隻看到了一個身影差不多的,但看了臉確定不是,又觀察了一下靖王身邊的護衛,一個是常年待在他身邊的蘇侍衛,另外一個根本不認識啊,走近了仔細看好像就是剛才那個身影差不多的。
走近了?
沈碧芊托著腦袋正在發呆,正在想為什麼是走進了,才反應過來,靖王過來了,嚇得她嘴裡的牙簽都掉了。
“沈姑娘,本王能坐這兒嗎?”李昭露出了標準式的笑容,看起來是個溫潤如玉的王爺。
“我如果說不能,你會不坐嗎?”沈碧芊不耐煩地說。
本來歐陽微微一臉震驚,想著她這個便宜姐姐終於能嫁出去了,姨媽終於不用跟她嘮叨了,下一秒就被沈碧芊的話嚇得大驚失色。是,這回不用聽嘮叨了,沈家要沒了。她看了眼氣得咬手絹的趙語娉,趕緊上來打圓場,扶著沈碧芊的肩膀,諂媚地笑著說道:“靖王莫要生氣,碧芊她是不好意思。”
沈碧芊動了動肩膀,甩下歐陽微微的手,剛想反駁就被歐陽微微捂住了嘴。
李昭順勢坐下,對著歐陽微微淡淡一笑,漾出好看的弧度說道:“歐陽小姐可以先離開下嗎?我有事想單獨跟沈小姐說。”李昭表麵上風平浪靜,心裡已經十分抗拒,他平時呼風喚雨慣了,就算是對著千寒也從未這樣笑過。沒想到有一天堂堂靖王也要出賣色相求人做事?
歐陽微微當然滿心答應,退了出去,沈碧芊感受到了周圍人的惡毒言語和惡劣眼神。
“靖王有話快說,沒話我就先回家了。”沈碧芊說的時候壓根就沒看李昭,而是再找千寒。
“沈姑娘彆著急。”他看出沈碧芊心不在焉地四處環顧,知道她在找千寒,回頭看了眼帶著人皮麵具的千寒,打趣道:“沈姑娘是在找什麼人嗎?”
沈碧芊看了眼李昭說道:“沒,看馬球呢。”
李昭哈哈一笑,趁千寒不注意,一把拉住他讓他坐到旁邊,勾著千寒的脖子,問道:“這是沈姑娘要找的人嗎?”
沈碧芊看了眼千寒,擺擺手說道:“不是。”
“是嗎?看來青梅竹馬之情,也認不出故人啊。”李昭調笑道。
“靖王什麼意思?”沈碧芊的眼睛在李昭和千寒的臉來回轉,隨即明白了什麼,回頭跟翠環說道:“翠環,我覺得有些冷,去馬車裡給我取個袍子。”
“是,小姐。”
千寒本想甩下李昭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但現在他的身份這麼做怕是會讓人起疑,便抬手抓住李昭的胳膊輕輕放下,輕聲說道:“彆鬨了,碧芊是我。”
沈碧芊這才聽出是千寒的聲音,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捏了捏千寒的臉問道:“怎麼回事?”
其暗含沒出聲,有嘴型告訴她:易容。
沈碧芊點了點頭,有好多話想問,但又欲言又止,有些話不能在這說。李昭看出了沈碧芊的憂慮,說道:“沈姑娘,可否跟本王去逛逛那邊的莘月亭,本王有好多話想跟姑娘說。”
“好,恭敬不如從命。”
莘月亭是馬球場旁邊的一處湖心亭,是做賞月的涼亭,經常會有有情的男女來遊玩,此時此處暗衛清理了現場路人,隻有李昭,千寒,沈碧芊三人留在莘月亭中,蘇星河被李昭派去尋找翠環,把她領到湖邊,彆讓人家著急。
而此時的莘月亭中,沈碧芊扭著千寒的臉問道:“我雖然知道你易容為了安全,但靖王看上我了是怎麼回事?”
“啊,疼疼疼,彆捏了,再捏人皮麵具就壞了。”
沈碧芊放開千寒的臉,千寒揉著臉解釋道:“我總得找個理由能讓你倆碰麵啊,李昭這邊人看得緊,他又從未來過馬球會,突然來還特地找你,生怕文適仁抓不住馬腳嗎?”
“文適仁?文丞相?你們要乾嘛?”
“先找到證據懲治文適仁,再跟太上皇逼他放權。”
“你瘋了?我們這些權勢微小的怎麼可能做得到?”沈碧芊焦急地勸道:“你好不容易能逃出京城,過些平凡的生活,就彆冒這個險了。”
千寒回憶了這兩年醉生夢死的日子,仿佛從地獄裡爬出來,過去的回憶猶如滿身的淤泥和蜱蟲,腐爛著他的身體,吸著他的血,直至把他的幸福和快樂都掏空,隻留下一個冷冷的軀殼。後來碰見了關大娘,嶽青陽,寧易,蘇星河,白昀還有李昭,讓他這副冷冷的軀殼重新感受到了作為人的溫暖,他就不會再輕易倒下,他眨了眨眼睛,鎮定從容地說道:“這些年我隻要不喝酒把自己灌醉根本睡不著,不想再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下去,我要給父母報仇。”
沈碧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作勢就想打他,李昭攔住了沈碧芊勸道:“沈姑娘,息怒,千寒這是為了幫我,也是為了給千府平反。”
“罷了,我知道他從小就倔,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沈碧芊歎了口氣說道,她當然是願意給千府平反,隻是京城宣揚自己平白無故被靖王看上,不知道要遭多少人白眼,這倒也無所謂,她也不用在乎。隻是可被母親抓住了機會,指定又會被逼婚了。
“那你看上我這事,現在肯定鬨得滿城風雨,怎麼解決?我先說好,我肯定不嫁。”
“放心,李昭也沒看上你。”
這話聽著是沒什麼問題,但沈碧芊深深感覺到自己被羞辱了,額頭上冒出了突突的青筋,忍著氣說道:“好,那就拜托靖王回城澄清一下。”
“那還不行。”千寒輕聲說道。
“為什麼?”沈碧芊驚詫道。
“需要商量和準備的事還有很多,在結束之前還需要多加來往。”
“多加來往的意思是?”沈碧芊問道。
“回去之後,靖王府會多給你家發送邀請貼,你來靖王府我們商量。”
“現在不能說嗎?”
“可以啊,但說不完,一旦你卷入進來,除非事情結束,要不然可能會牽連沈叔叔。”千寒歎了口氣,勸道:“碧芊,你可以選擇不參與也沒關係,我們也會找彆人。”
“得了吧,除了我,你有更可靠的人嗎?”
千寒低下了頭,覺得自己是個混蛋,竟然拖一個朋友,還是女性朋友下場,李昭看出了千寒的猶豫,勸道:“沈姑娘你放心,就算我死,也一定會保你全家安全。”
“行了,彆扯什麼死不死的,要我怎麼做?”
“因為我們都不懂糧農之事所以才找你,如今市麵上的米麵一直在漲價你知道嗎?”千寒說道。
“知道。”沈碧芊怎麼可能不知道,昨天還查了一番全國的米麵價格,說道:“全國的糧價都差不多,差不多的貴。但按說糧價會根據當地的收成,糧倉的儲存有關,所以每個地方的糧價都會有出入。但我昨晚從父親那看到的,全國的糧價趨於相同,所以肯定有人在控製糧價。”
“所以我們要從這入手。”
“那你們怎麼能保證是文丞相在幕後操縱呢?”
“首先,敢操縱這麼大盤局的不可能是小官。其次,不管是不是文丞相,隻要能查到一個缺口我們就能繼續查下去,一塊傷口腐爛不治就會爛到全身。”千寒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