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沒等到千寒的回答,而是等到了千寒的拳腳相加。
“怎麼了?”李昭閃身躲過一腳問道:“可是怪我這幾天沒來找你?”他能感覺到千寒應該是著了風寒,反應力下降了許多,否則剛才那一腳就踹到他身上了,又躲開一掌解釋道:“實在是公務在身抽不開身啊。”
蘇星河喊了一聲王爺想上前阻攔被李昭嗬斥住,白昀聽到了蘇星河的聲音,趕緊出來查看,驚喜地喊道:“星河。”隨即發現了蘇星河臉上異常疲憊的表情,還有抱著白布的左手,看他走路的姿勢,右腿應該也受了傷。他趕緊上前扶住蘇星河關心道:“我就說讓我跟著,你受這麼嚴重的傷,師傅該不讓我回穀了。”然後用半關心半威脅的語氣說道: “下次不讓我跟著,你哪也彆想去!”
“知道了師兄,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然後焦急的指著打鬥的兩個人說道:“但是先彆說這個了,趕緊攔住王爺和千大哥啊!”
說是兩個人打鬥,但都是千寒在進攻,李昭隻是一個勁的躲而已,嘴裡還勸著,有什麼事你說,先彆動手,但千寒仿佛聽不到一樣,拒絕跟他交流
這個時候寧易也從廚房聽到了木頭碎裂的聲音,且聲音還不小,趕到前院,看到了千寒站在原地,李昭坐在倒塌的秋千上。眼看著千寒拿出了匕首還要向前,他和白昀交換了眼神,默契的點了下頭,一人擋在李昭前邊,一人攔住了千寒,寧易張著雙臂勸道:“千寒,我也不喜歡李客寒,但有什麼事你說,殺了王爺我們都走不了。”
千寒歎了口氣,將匕首扔到李昭跟前,眼神越過兩個人,帶著鼻音冰冷地說道:“我沒想殺他,匕首還你,事情結束的話我能離開京城了嗎?”
蘇星河用右手使勁扶起了李昭,李昭捂著胸口不氣反笑,不愧是千寒,著了風寒還能有這樣的掌力,他咳嗽了兩聲說道:“事情還沒結束,千家還沒平反,還有……”李昭撿起匕首問道:“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草民隻問能離開京城了嗎?”
“草民?千寒為何這麼稱呼自己?”李昭詫異道。
“靖王莫要這麼稱呼草民,草民不配。”
“千寒……”
“……”千寒沒等李昭說完冷哼一聲,泄了力氣疾步回屋,寧易也跟了進去。
“千大哥這是怎麼了?”蘇星河疑惑道。
“先彆管他,你這是怎麼了?”白昀邊扶著蘇星河一瘸一拐的踱步進屋邊問道。
“保護王爺受傷了。”蘇星河誠實地說道,進屋後白昀給他倒了杯水坐在他旁邊,蘇星河靠在白昀的肩上說道:“這幾天累死了,讓我靠一下。”
李昭在主座坐下,看向千寒所在的東屋,問道:“千寒這是怎麼了?”
寧易搖搖頭說道:“他不說,這個狀態已經三天了。”看到李昭坐在主座上,又想到這幾天千寒的反應,還被關了三天,這三天倒是沒受什麼苦,也沒人抓他們為難,想到這開口問道:“所以這幾天到底怎麼了?還把我們關起來?”
“抱歉,時間太緊,來不及把你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隻能暫時將你們當作同黨關在了這裡。”李昭正色道。
“同黨?”
李昭點頭,將這幾天的事緩緩道來。
那天與千寒分開後,他便易容去了皇宮,給皇宮大內的禁軍看了靖王的令牌,說是靖王派他們回來彙報祭祀一等事務的,秘密麵見了皇上。
給皇上看了鑰匙和說了千寒查出的一係列證據後,氣得李晏將桌子上的和田玉鎮紙砸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幾瓣,兩個宮女趕緊上來打掃,生怕傷了皇上和靖王。
“好啊,好,真是朕的好丞相,太上皇的心腹!”
“這些父皇未必知道,否則光憑真玉璽這一條早就治他的罪了。”李昭扶著氣得眼前一黑,要倒下的李晏說道:“即便拿這些證據抓捕文相,他也會都推給彆人,所以要有個絕對推卸不了的理由,將他鏟除。”
“怎麼做?”李晏看著李昭認真的表情,順了順氣詢問道。
“逼文適仁造反。”
“這談何容易?”李晏反問道,沉默地想了想,什麼情況下會逼得的人造反呢,他小時候是因為民不聊生,苛政亂民心,泉州知府以私辦軍隊之名要將泉州校尉殺頭問斬,校尉便以替天行道清理君側為名起義造反。父親,也就是當今太上皇跟著校尉造了反,後校尉重傷不治他便被黃袍加身稱了吳王。還有他記得前朝有個為了爭奪皇位給自己親哥哥造反的,他看了眼也在思考的李昭搖了搖頭,不可能,他相信李昭不會做這種事,即便做了他也不是什麼心軟的人。
他看著李昭給他的鑰匙上的善字,想著李昭說文適仁可能改過名,可能祖上也是泉州人,他作為進士又為何會這麼乾脆的就投誠了。李晏歎了口氣,腦子裡過了一遍李昭在泉州縣誌裡看到的事,聽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忽然撇了一眼案牘上的《揚州十日記》突然想起來了。
“這個文善的父親名字可有記載?”他邊問邊讓太監將藏書閣裡的書取出來。
李昭想了下,縣誌其實他帶回來了,隻是還在儀仗隊的馬車裡,他獨自回來沒隨身帶著,他努力回憶了一下說道:“好像叫文誌睿。”
“那沒錯了。”李晏確定地說。
李昭拿起書的名字念了出來:“《十二縣傳言錄》,這是什麼?”
“這是,太皇祖父當年還在泉州時寫的,記載了許多事,有十二本。”
“臣弟怎麼沒聽說過?”
“我也是當上皇帝後,常常無所事事的時候在藏書閣中讀到的,你也是出生後要讀的書太多,這種無關江山社稷的書,文相自然不會跟你講。”他拿起其中一本,扉頁上寫著晟邪縣,解釋道:“更何況這書文相也不知道,他要知道有記載他家的書,怕是早就被銷毀了。”
“什麼意思?”
“你看的鄔城縣記載的文家就是文相他家。”他翻開書,找到有記載文家的那一頁,正是李昭從鄔城縣老人嘴裡聽到的故事,文家得罪的那個門客就是無上皇。但有些偏差的是,無上皇當年是個中了進士一甲第四名,但因為覺得朝廷中烏煙瘴氣便沒進京當官,回了泉州晟邪縣的一家驛站做了個捉刀,後撿了個小女孩當作義妹。文家那個地主當年先是喝醉□□了無上皇認的義妹,無上皇要那個地主給個交代,地主便娶了義妹,但地主已有正妻,義妹便隻能當個妾,先是被正妻灌了紅花湯一輩子無二無女,後來還被殘害致死。
無上皇要文家給個交代,文家花了些錢便免了牢獄之災,無上皇便投奔了泉州知府校尉當了門客,將文家查抄家產,趕出了晟邪縣。
“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家裡論落成農戶,給彆人家做長工。後倆被人知道他家的經曆便常被欺負,過了幾十年雖然人們淡忘了許多,但文適仁小時候應該常遭白眼欺淩,經過兩世努力才考上了進士。”
文適仁考上進士後,將一家老小都接到了京城,遠離那個是非之地,本是應該日子越來越好。隻是當年前朝搖搖欲墜,他儘心維護還是大廈將傾,本想與前朝皇帝一起死,也算有個忠名,卻得知造反的人是泉州校尉,他死後門客兒子李昂稱了吳王,他便在京城等著到來,他恨李家,如果不是李家當年讓他們家家道中落,他小時候便不會過得這麼慘了,所以他要活著,他要複仇!
“看來這段恩怨文相一直記著呢?”李昭歎了口氣說道:“這些年做這麼多就是為了報仇。”
既然文適仁已經囤了武器火藥,那麼也有可能在養自己的私家軍隊,這一點皇家是絕對不允許的,既然還沒找到,那就把這些人逼出來。
他看了眼太監,太監示意隔牆有耳,然後和李昭交換了下眼神,李晏問道:“你有段時間沒見過你皇侄了吧。”
李昭扶著李晏重新坐到龍椅上,思索了一番說道:“臣弟記得,皇侄的生母是文相的女兒。”
“對,燁兒的生母。”他衝李昭眨了眨眼睛。
李豐燁的生母是文相的妹妹,李晏剛登基就被送進宮當了才人,生了個皇子被封為了淑貴妃,說起來也怪,自打李豐燁出生後,後宮就未在有過皇子,加上他未立皇後,後宮基本上就是淑妃一家獨大。
“皇侄現在在何處?”李昭領會到李晏的意思,問道:“好久沒見他來,還怪想他的。”
“由端芳殿照顧。”
端芳殿是照顧皇子的居所,現如今隻有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子住在那。
“皇兄,我想接皇侄去王府住幾天,帶他去獵場玩幾天。”
“行,朕準了。”
李昭聲音不小不大的說道,正好可以讓門外的人聽到的音量說道:“皇兄這是下定決心了?”
“是啊,由你保護燁兒朕放心。文相欺人太甚,這些年蠱惑父皇,以權謀私,魚肉百姓,這一回一定要扳倒他。”
“父皇那邊怎麼辦?父皇可是一直信任文相啊。”
“這個老奸佞,這一次朕要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