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客寒側頭沒再敢看千無暄,李客寒也沒再開口說話,等他回過頭來時,千無暄已經走遠了,他跟上去大喊一聲:“去哪啊?”
“聚豐樓。”千無暄頭也沒回的招了一下手說道。
李客寒就這樣鬼使神差的跟著千無暄去了聚豐樓,他們穿過一個街道,許多馬車駛過擋住他們的視線,等馬車過去後,才露出了後麵繁華的南坊福華街,那一瞬間仿佛天亮了一般,繁華如此,一丁點黑夜的樣子都沒有。這一帶雖然沒有西坊市那般熱鬨,但彆有一番風味,聚豐樓並非孤樓,幾個樓閣停榭連綿不絕,飛簷映角,畫棟雕雲。前朝的古建築和今朝的新建築層巒疊嶂的搭在一起,有種隔世之感。
李晏重新掌權後,放開了宵禁,這裡的夜市也繁華起來,不顧還在過年期間,酒樓,湯池,商鋪幾乎都是通宵達旦的程度。尤其是聚豐樓,珍饈滿目,夜夜笙歌。
千無暄站在聚豐樓門前,看著眼前不複兒童時期的模樣,感歎道滄海桑田。聚豐樓門前搭建了一個巨大華麗的門樓彩燈,酒樓外的人們進進出出,熙熙攘攘的,人聲嘈雜,好不熱鬨。在聚豐樓旁邊小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千無暄看到了麵具攤,立馬買了個狐狸麵具,卻也不帶上,看著狐狸麵具出神。
樓宇內傳出了女子清麗的歌聲,琴奏舞曲也甚是美妙,吸引著眾多路人駐足欣賞。酒樓後麵還人工挖了一道河,引入了河水,每日都會有人清掃河道裡的垃圾,所以異常乾淨,晚上燈光映上去,波光粼粼。
相比於以前隻賣吃食美酒的酒樓,他現在更像是一個集合於美食,美酒,戲曲,說書,住宿的綜合性的遊玩之地。
甚至在酒樓旁邊開了一個青樓,常有青樓鶯鶯燕燕的姑娘來斟酒勸酒拉客,青樓老鴇也會給聚豐樓好處費,所以聚風樓的老板也就默認了他們的行為。
京城裡大大小小的酒樓不下百家,小小的飯莊客棧小鋪子就更多了,但其中像聚豐樓能屹立不倒這麼多年,可見他的受歡迎程度。聚豐樓做大之後,也招攬了眾多名廚坐鎮,基本上天下的美食都可以在這吃到。
但這些千無暄都不感興趣,他隻對美酒感興趣,抬起腳跨過酒樓的門檻,前麵的一個人背對著千無暄,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撞在他身上,他趕緊往後退了一步,閃身躲開,才看到這個人已經喝醉了,腳底下不穩,還被一個長相妖嬈的女人撲了一下,這才差點倒在地上。
那個妖嬈的女人看到千無暄俊朗的容貌,貼了上來,用極其嫵媚的聲音說道:“公子,一個人嗎?”
“……”千無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場合,隻是臉上些許為難往後退了幾步,並沒有開口說話。
那個人撞上來的時候,李客寒本想去扶一下千無暄,但千無暄很靈活的躲開,那名女子貼上來的時候,他才上前抓住了女子的手腕,那名女子看著李客寒俊美的臉,還有他身上價格不菲的蜀緞更諂媚的笑起來說道:“公子,弄疼人家了。”
李客寒也懶得跟她糾纏,拿出了幾兩銀子說道:“拿錢趕緊走,我們有事要做,沒空理你。”
女子也知趣,拿了錢就和剛才已經站不穩的男子,出了酒樓去了隔壁的青樓。
“走吧。”李客寒對千無暄說道。
“嗯。”千無暄微微點點頭道,這聚豐樓已經不是他小時候的樣子了,不知道酒的味道變沒變,其實變沒變他也不知道,畢竟他也沒喝過。
他們來的比較晚,本以為會喝不到,但他低估了靖王的麵子。他們來到前台,問小二要幾壇招牌酒:紅曲酒。
紅曲酒的製作工藝異常繁瑣,所以漸漸失傳了,直到聚豐樓的老板偶然得到前朝朱翼的《北山酒經》,才讓這紅曲酒重新見世。《北山酒經》記載:紅曲是將糯米由紅曲黴菌發酵,要經過浸漬、洗米、蒸飯、攤涼、拌曲、落缸、開粑、移胚、疊胚、醡酒、灌壇、煮酒、封頭、儲存等十幾道繁瑣工序而成。紅曲酒色澤呈茶色,透明澄清晶亮,聞香醇厚,入口細膩,可口醇香,適量飲用可以養生,還可作為閨惟女子產後的月子酒。剩下的紅糟還可以用來製作美食,像炸糟鰻魚,醉糟雞,紅糟螺片等都是風靡京城的美食。聚豐樓的老板也相當會做生意,還會將紅糟賣出去,隔年陳糟,色澤鮮紅,具有濃鬱的酒香為佳品,以至於到千金難買的地步。
小二抬眼鄙夷的看了他們一眼,即便看到了靖王的蜀緞也見怪不怪,聚豐樓每天來的有錢人權貴多的很,不僅沒給他們,嘴裡罵了幾句:“就你們這樣的,還想要紅曲酒,趕緊走趕緊走。”
千無暄本要悻悻而歸,不成想李客寒拿出了牙牌,小兒看到臉色大變,趕緊叫來了酒樓老板,酒樓老板吩咐人給他們搬了四壇紅曲酒,還特地給他們找了一個有樓台的最高層的無人打擾的單廂房。酒樓老板帶領著他們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進南大廳之後,四通八達,裝修軒昂壯麗。南廳中間有兩個樓梯,分彆通往不同的樓層,老板帶著他們走向右邊的樓梯,走到最高層的一個單獨的廂房,放下酒便退了出去,諾大的樓層,隻剩他兩人。
千無暄站在樓台之上,一陣冷風吹過,眨了眨眼,吹的臉上生疼。不過位置挺好,景色也不錯,還能看到西坊市的棠華曦朝樓,此時也是燈火通明的照亮周圍的稀疏建築。
李客寒倒了一杯酒放到對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李客寒的臉還沒喝就紅了,不知道是不是冷風吹的。他吹了聲口哨,讓周圍的暗衛全部退去,靖子還了一聲口哨,意思是怕靖王出危險,李客寒又吹了一聲:無妨,都退下。
千無暄看著李客寒像鳥似的吹哨,笑出了聲,也吹了一聲嘲笑道:“你們主仆是鳥嗎?”
“你怎麼會?”李客寒瞪大了眼睛看向千無暄,驚訝地問道。
“聽過幾次,隻知道大概,你們的對話再複雜點我就聽不懂了。”千無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些小把戲他在軍營裡見多了,還跟歐陽衡用暗號罵過團練使。
“不愧是我越朝戰神。”李客寒由衷地感歎道。
“打住,我早不是什麼將軍了。”千無暄一手拿著酒杯斟酒,另外一隻手擺了擺說道:“彆瞎恭維我。”
李客寒揚唇一笑,也喝了一口酒,正感歎乾喝酒也沒意思,想去要點下酒菜。老板就心有靈犀地敲了敲門端進了幾碟下酒菜和點心,都是聚豐樓的招牌。
兩個人盤腿坐在案幾前,邊閒聊邊喝酒,一直到酒過三巡,大概喝了兩壇,兩壇酒有六斤酒。紅曲酒其實可以當藥酒喝,所以即便買到的人也不會一次性喝這麼多,都會每日淺嘗一點,兩個人都不知道,自然是拿著有酒需儘歡的架勢在喝酒,喝的兩個人身上都有些燥熱。千無暄脫下了貂袍和外裳,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又開了一壇酒,剛才那兩壇大部分都是他喝了,好在這兩年漂泊在外,酒量屬實是練上去了,所以除了有些上臉,基本上沒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