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秋試之前，千向朝想日日待在千府裡讀書，不邁出一步。奈何明霖畢竟年齡還小，兩三天還行，四五天也還湊合，七八天就開始不耐煩了，千向朝便叫小廝去了靖王府叫千無暄來接他出去放鬆休憩，千無暄相當樂意，帶著千明霖去了鼎豐樓吃珍饈美味，去了西坊市逛街，還去了郊外放了風箏，小明霖在回府的馬車上就睡著了。

他本想帶千明霖回靖王府，奈何一下車千明霖就醒了，吵著要找小叔叔。他也能理解，畢竟好幾年沒見過了，他和千向朝相依為命，孩子本能會到了夜裡找自己最親近的人。

他沒辦法，隻能帶千明霖回了千府。

已經入夜了，但千向朝的書房還亮著燈，他敲了敲門，裡麵說了聲請進，千明霖趕緊推門進去撲在了千向朝身上安然入睡了。

“你也早點休息，先彆讀了。”千無暄做到椅子上，作為哥哥關心道。

“差不多了，你們不回來我也該睡了。”千向朝眼睛都沒在書本上移開，千向朝促了下眉頭，覺得千向朝得狀態不太對勁，問道：“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聽起來你情緒不太對。”

“沒有，就是困了。”

千無暄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先走了，你快休息吧。”

“嗯。”千向朝輕輕應了一聲，聽到門打開又關上得聲音，將書放了下來，映入眼簾的是千無暄皺著眉頭的臉，趕緊又抬起了書。雖然光線昏暗，但千無暄還是看到了千向朝臉上的傷，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書本扯開問道：“怎麼回事？跟人打架了？”

“沒有，摔得。”

“能摔成這樣？”千無暄氣不打一處來，跟這個弟弟多年未見不是說話多紙窮嗎？怎麼什麼都不跟他說了？不過千向朝跟他不一樣，他以前是歐陽衡隨便挑釁一句都能打成一團，但千向朝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能讓他這個弟弟打架的原因他倒是好奇了。

“……”千向朝撇過頭去不說話，看起來若有所思，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口。

“你快說。”千向朝讓小廝拿來了一些跌打藥給他塗上，千向朝疼得直躲，他吼了聲彆動，威脅道：“趕緊說，不說你就彆再認我這個二哥。”

“我……今天中午吃了午膳出去了一趟，問了門口的孫護衛說你去了鼎豐樓，我去的時候你人已經走了，然後我就去了對麵的茶樓喝茶……聽到有人嚼舌根說……說……”千向朝想到那幾個詞都嫌臟，說都不想說出來。

“說什麼了？”

“他們詆毀你，說你是出來……賣的，說靖王瞎了眼看上你，然後……”

“然後你就跟人家打起來了？”千無暄將手裡跌打藥放下，順勢坐了下來，順著他的話，平靜地說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了不生氣嗎？”千向朝將千明霖脫下，把人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說的又不是事實。”千無暄解釋道：“我們是撥亂反正之後是兩情相悅才確定感情在一起。”

“這些我知道，我也知道二哥你不是這樣的人，但三人成虎啊。”千向朝著急地說道。

千無暄還沒開口，一個莊重威嚴的聲音從門房外響起：“弟弟放心，以後不會讓你再聽到這種話。”李客寒說完推門進來，看到千無暄後，想到剛才千無暄說他兩個是兩情相悅，瞬間眉開眼笑。

“你怎麼來了？”千無暄問道。

“這麼晚了看你還沒回來擔心你，所以出來找找。”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麼大個人又丟不了。”

“怎麼丟不了，上次就把你帶回京城，一會兒沒看見人跑了。”李客寒說的是千無暄替他擋了一刀受了重傷回京城那次。

“誰讓你不早說呢。”

“我要是早說早就被你一刀砍死了。”

千無暄想到這個對話似曾相識，無奈地笑了笑，越來越幼稚了。

千向朝看著兩位在他麵前打情罵俏，心下無限感慨，之前的氣憤也煙消雲散了，管他彆人怎麼說，在他看來兩個人的確是兩情相悅的。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跟向朝聊聊。”

“能理解，這麼多年兄弟未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你們倆早點睡彆聊到太晚。”李客寒覺得自己應該也算是千向朝的哥哥，自己大度點沒什麼問題。

李客寒走後，千無暄帶著千向朝去了花房，一進去花香撲鼻，沁人心脾。千向朝摸索了一下葉子花瓣，這個地方是以前娘親親自裝扮的，他們在裡邊紮了個吊床，兄妹幾個經常來玩，沒想到連這裡都重建了，跟幾年前他走時一模一樣。

“這個地方居然也重建了。”

千無暄驕傲地笑了一下，折開屏風說道：“何止，吊床也重新裝了，畢竟咱倆都長大了，我讓木匠加粗了木樁和繩子，撐下咱倆沒問題。”

兄弟倆脫了鞋躺了上去，千無暄問道：“明霖自己在房間裡沒事吧？”

“我讓下人看著了，醒了把他帶這來。”

千向朝點了點頭，重新躺下閉上眼睛感受從窗外吹進的晚風，涼爽異常。

“說起來這幾年夏天都比我們小時候涼快。”千向朝說道。

“我倒是沒注意過，怪不得匈厥一直往南遷，想必北邊更冷。”

“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

“就是看到你想到了在邊關的日子。”千無暄打了個哈欠，今天跟千明霖玩了一天的確有些累。

“跟在邊關時，你也開朗了許多，想必是靖王的功勞。”千向朝想到自家二哥小時候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後來去了邊關，一年比一年死氣沉沉，直到父親的死壓倒了駱駝，千無暄就像變了個人，臨走前就像個行屍走肉，後來就沒再見過。這次重新相見，雖說人成熟了許多，沒了少年的意氣風發，但頹廢已無，多了些對生活的希望，這些都多虧了靖王的費心。

他嘟嘟囔囔說了許多，等轉過頭看向千無暄的時候，後者已經睡著了，但幸福地彎起了嘴角，希望以後都是好日子了。

他在茶樓的事，本以為會就這麼不了了之，沒想到罵千無暄的三個人被當事人本人打了一頓，後來他問千無暄說是要給自己弟弟報仇，不能平白無故被打，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錯的。

後來京城裡流言開始四散而起，李客寒趕在這些流言穢語還沒傳到宮裡，抓緊時間帶千無暄去了趟後宮，麵見楚太妃。因為千向朝要去拜訪同窗，所以他便帶著千明霖來了宮裡。小家夥第一次進皇宮，富麗堂皇的宮殿，看得他眼花繚亂，恨自己隻長了兩隻眼。李客寒讓他自己先在禦花園裡玩，讓宮女看著，說他們一會兒就回來。

拜訪楚太妃的日子也巧，正好也碰上了皇太後來找她聊天，兩個人看到千無暄的時候異常親切，畢竟也算是自己的乾兒，楚太妃招呼他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