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衡冷靜下來後,聽錢予晞說糧草不夠的事,已經郊外的糧草已經殆儘,他隻能半夜搬進去,第二天早上再搬出來,以定軍心,隻是不是長久之計,軍餉司郎中再不到真的沒辦法了。
歐陽衡直接將糧食不夠的消息告訴了將士們,並派人前往後方接應糧草,許是軍威在此,倒也沒亂起來,隻是天天惦記著糧草什麼時候到,打起仗來也有了盼頭。
錢予晞拿著千無暄的信,親自去接應,心中無限好奇能讓千無暄心悅的人什麼樣,看到李客寒的時候差點從馬上跌落下來,沒想到王爺親自來監軍。
“王爺!”錢予晞跪在馬車前說道。
“本王記得你。”李客寒掀開車簾看到熟悉的麵孔誇讚道:“你們千家軍忠心耿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謝王爺誇讚,隻是這軍餉司郎中在何處,千將軍交代,卑職有要事跟軍餉司郎中稟報。”
“那說給本王就行。”李客寒解釋道:“此次沒有軍餉司郎中,本王親自押運。”
“……!!!”錢予晞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家將軍和當今王爺兩情相悅,瞬間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說什麼。
“有話但說無妨。”李客寒耐心道,能提前知道千無暄現下的狀況他也能安心些。
錢予晞在懷裡摸索了一番,發現自己忘帶了,說道:“千將軍給您留了一封信,在軍營之中。”
“千將軍?留了一封信?”李客寒皺了下眉頭,他不是掛帥了嗎?焦急地疑惑道:“他怎麼了?”
李客寒趕到燕門關的時候,比原定計劃要晚了五六天,正好是千無暄走了的第二天。他本來滿心歡喜地要見到千無暄了,沒想到被告知被俘虜的消息。他當即趕往了北烏城,歐陽衡看到李客寒的時候正要準備長奔突襲阿泰和城,人在軍營中,聽到校尉說押運糧草的人已到,嘴裡罵道:“來了就來了,派人去接待即可,這種小事也要稟報本帥?”
“王爺到!”外麵的下官喊道。
歐陽衡聽到是王爺,立馬上前迎接道:“王爺!”
士兵掀開簾子,李客寒踏著一陣寒風進了營帳,明知故問道:“千無暄人呢?”
萬子曄將信從懷裡掏出,錢予晞領走前忘帶了,他看到此次押運糧草的人是靖王也嚇了一跳,反應道:“將軍為了救元帥交換了俘虜,現下在匈厥。”
李客寒手顫顫巍巍地接過信,心裡罵著這個笨蛋,有什麼事就不能等他來了再說,何必這麼衝動。但看到信上的悅君兩個字時,心底又有無儘的愛意湧了上來。
“客寒,見信如吾,予晞想必已經將事告知予你,此事莫怪不爭,他自小與我一同長大,情同手足,年幼時他救我與你於林場,雖後於戰場還與人情,但又欠了救命之恩,而今他有難我必不可袖手旁觀,更是還乾爹和不爭這麼多年照顧旭、霖之情。此生不知能不能再見,有些話我也羞於說出口,便在信中陳情,你我相見於年幼,曆世於江湖,相互猜疑、關心於百草穀,同枕於京城,遇見你之前我無法相信還能與人兩情相悅,遇見你是我此生大幸,此次如若命喪於匈厥,那便來世再見,如若能逃出,我便與你白頭。君不棄,吾愛汝。”
李客寒知道千無暄是個含蓄的人,這些話能寫紙上已是不易,不過看他破釜沉舟說什麼成親的話,擺明了覺得大概率這輩子回不來了。
他將信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信封裡,吹了聲口哨,靖子蒙著麵從帳外進來跪下說道:“靖子在此。”實際上他們這些人從蘇星河走了之後都被李客寒轉為了明衛,但在外露麵還是不太適應所以蒙上了臉。
“你帶著幾個人先去尋找千無暄的消息。”
“是。”
靖未會一些武功,但主要是醫術超群,所以像這種外出的任務她很少跟隨,隻是此次知道千無暄受傷,想親自去照顧,李客寒也就同意她去了。
幾個人快馬加鞭趕去了阿泰和城,到城中的時候打聽到前一天匈厥王子就已經帶著一隊人馬趕往了西鄯城,多虧了孛日帖赤那帶著千無暄在西鄯城過了一晚,幾個人才能趕上。
一路尾隨進了巫塔城,看著千無暄的馬車進了巫塔城中的王宮。
“這匈厥也太冷了。”靖午嘴裡含了一口雪,裹了裹身上加厚的夜行衣。
靖寅也怕嘴裡吐出的白汽暴漏位置,也往嘴裡塞了口雪,回他道:“來的時候讓你多穿件衣服你不聽。”
“穿太多出來太累贅,誰知道匈厥這麼冷。”
在一處山石後麵,靖子看到來人噓了一聲,讓他們都彆吵了,壓低身形隱在後麵。是幾個侍女帶著千無暄去了一處溫泉,在山石間左拐右拐就看不到人了,靖子擺了擺手讓其他人都趕上,山石之間掛了許多鈴鐺,冒然進去怕引起護衛警惕,隻得在高處遠遠瞭望。
他們本想快點趕上,趁著隻有侍女沒有護衛,防守不嚴時將人救出來,沒想到中了計,匈厥有特殊的防賊技巧,整個溫泉裡為了保護主人隱私,是沒有護衛的,護衛都在外圍守著。本想著不碰到鈴鐺就沒事,沒想到溫泉山石之間有機關,隻要輕輕一碰就會連帶著山石之間的鈴鐺響。
靖未也是倒黴,踩到了機關上,瞬間鈴鐺響了起來,石縫中飛出了很多毒蜂,然後侍衛都圍了上來,都拿著弓箭蓄勢待發,領頭的人喊了聲放,萬箭齊發,靖寅扔出一把鐵蛋,阻擋了幾十支箭,剩下的都被他們抵擋開,但還是中了兩箭,抵擋的恍惚間,聽力最好的靖酉聽到了匈厥王子喊道:“寒既然洗完了那就隨本王子去王宮西側的書泠宮見王兄,有秘事相商。”
靖酉給靖子說了他聽到的話,靖子懷疑間,看著受傷的兄弟還是喊了聲撤,幾個人快速撤了出去。
“怎麼了?”靖寅問道:“王妃還沒救出來。”
“我們去王宮西側等待救千公子。”靖子翻了個白眼,還是不習慣將男人稱作王妃,而且千公子應該也不願意彆人這麼叫他,解釋道:“靖酉聽到了匈厥王子喊道他們要去王宮西側的書泠宮見匈厥大王子,說是有秘事相商。”
“我覺得像是陷阱,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我們被圍剿時聽到。”靖午反駁道。
“我也這麼覺得,但事已至此,我們也沒其他方法了。”靖子點了點頭,說道:“阿巳沿途有沒有查到匈厥的信息?”
“查到一些,匈厥王的確不在巫塔城,他不願意住木頭房子,常年待在城外北邊的穹廬帳裡,巫塔城的確是由匈厥的大王子打理。”
“那這個匈厥二王子說得還有點可信度。”靖午摸著下巴說道,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如果說是去見匈厥王那就可以肯定是假話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靖未問道,眾人同時看向靖子,後者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道:“靖寅做好撤退準備,都保護好自己,靖未儘量躲起來,有危險立即撤退,晚上夜探書泠宮。”
“是。”幾個人都非常相信靖子,回答道。
但他們到書泠宮的時候,等了一個半時辰左右,一直沒見來人,也幸虧做了撤退措施。因為急切想救出千無暄,因關心則亂,果然中了埋伏。很多毒蜂衝著他們一直咬,毒中有致幻成分,瞬間體力不支,五個人實在難以脫身,最後反而是武功最差的靖未將人都從窗戶口推了出去,她一人抵著窗戶不讓毒蜂和匈厥人追上,阻擋了他們的圍剿。讓他們先回去稟報靖王,她留下善後,有機會還能接觸到千無暄給他治傷。
就在靖未又中了一箭,即將抵擋不住的時候,孛日帖赤那撿到了地上靖未遺落的令牌,施施然的聲音響起說道:“抓活得。”
就這樣她被帶到了地牢,又受了幾鞭,身上的衣服都抽爛了大半。
孛日帖赤那帶著千無暄來此時,千無暄看到靖未的慘樣,皺了下眉頭,這群混蛋居然這樣對一個女人,趕緊上前想解開鐵鏈,回頭喊了聲鑰匙,孛日帖赤那讓地牢的獄卒給靖子解開了鐵鏈,他扶住靖未,脫下了身上的真皮大敞給靖未披上。
“靖未?”